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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陳蒼彌留之際更將幫主之位傳給了他。我眼見這死對頭志得意滿了,心中倒升起了往昔的豪氣,便投入錦衣衛,只盼為國出力,為民除害,哪知奸佞當權,這個爾虞我詐的官場比之弱肉強食的江湖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還不如江湖!”
喚晴心內如刀割,黯然道:“您一下子瞞了我十幾年,這時才知您的用心良苦。可恨他……鄭凌風為什麼要認我呢?我真的希望這一輩子永遠不要見到他,永遠不要知道他是誰!”沈煉石也是一嘆:“你如今長得大了,眉宇之間真的與他酷似,鄭凌風見了自然喜不自勝,哪有不認之理?聽說陳蒼老幫主的女兒幾年前鬱鬱而終了,也沒有給他留下一兒半女。嘿嘿,鄭凌風一生強悍奮發,處處爭先,其實也是可憐得緊,他錯誣了阿娟,此錯一鑄,必是一生內疚!”
這時卻聽屋外有人嘆息一聲:“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與吾形相依,死而魂不與吾夢相接!”沈煉石苦笑一聲:“外面又來了個苦命的人,何老弟也給勾起心思了麼?”何競我的笑聲在門外響起:“夜深難寐,本欲一敘,聞得你們父女長話,也就不便打擾,卻聽了幾句,老哥勿怪!”沈煉石笑道:“我這風流史你多半知道,多聽一遍,也無甚要緊!”
“老哥用情之深,誠堪浩嘆!這等至情至性,真為西崖不及,請受西崖一拜!”門外衣襟簌簌作響,似乎是何競我向他隔門長揖。沈煉石嘿嘿一聲:“又發起痴狂來了,還不進來?”何競我卻笑道:“北斗橫天夜欲闌,愁人倚月思無端,適才在院外還看到兩個愁人,各自獨行難寐,不妨一起喊進來吧。”忽然傳聲道:“曾公子、陳將軍,快到沈老哥這裡坐坐!”
喚晴聞得曾淳要來,急忙立身而起,整容束衣。片刻之後,門外傳來一輕一沉的兩人的腳步之聲,卻是曾淳和陳莽蕩已經走入院中。何競我微微一笑,這才推門而入。
三人寒暄坐下,喚晴忙給幾人奉上香茶。何競我笑道:“不可一日無此君!喚晴的茶藝又有進境!”接過來細細聞賞。陳莽蕩道一聲好,接過後大口飲了,只有曾淳默不作聲地接下來,按在了桌上。喚晴瞧他神色不定,不由輕輕一嘆。
曾淳終於沉沉一嘆:“晚輩想了許久,終於覺得,家父百日祭禮還是不要行了。陳將軍、何堂主的心意在下代家父心領了,生逢於亂世,人命如草芥,何必為一個已死之人冒此大險?明日一早,便請各路人馬領了軍餉及早下山去吧!”
眾人都是一愣,喚晴更覺奇怪,她親見曾淳那日痛哭流涕,就是要在父帥的衣冠冢前一盡孝道,這才有不辭而別之後失陷青蚨幫的諸多辛苦,如今忌日就在眼前,他卻臨陣退縮了。
“哪個也不能下山!”陳莽蕩這時怒目圓睜地嚷起來,“老子偏不信這個邪,大帥祭禮說什麼也要做,還要做得驚天動地,好教昏君坐立不寧寢食難安。”他眼中似乎從未有深夜白晝的侷限,這一喊仍是聲若雷鳴,震得屋內迴響陣陣。喚晴早聞陳莽蕩的火爆脾氣,卻直到今日才見他“霹靂”大作,心驚之下不由啞然一笑。
眾人都靜了下來,只將眼睛望向何競我。
何競我長眉緊鎖,沉了一沉,才道:“陸九霄此來對咱們是善是惡,必不會因大帥祭禮而變。大帥之祭,還是要做,祭禮之後便請各部攜了軍餉速速離山。”
沈煉石也道:“正是,路上我將大帥手書的《定邊七策》讀了數遍,每讀到‘中國不患無兵,而患不練兵。敵之所以侵擾無忌者,為其視中原之無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