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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枝彷彿沒聽到我說話，只是直愣愣看著我，&ldo;斷了，&rdo;他反覆都是同一種口型，&ldo;娘子，斷了。&rdo;
一瞬間我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時間停頓了一下，四周的聲響和妖氣都消失了。
緊接著‐‐
九枝發出一聲悲鳴，認識他這麼久，我還是頭一次聽到他真切地出聲，悽厲到幾乎要穿透整個一字坊。他張大嘴，面相劇變，過往的閒淡和平靜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猙獰鬼怖的臉。
無數枝條從他身體裡破出，飛速生長，虯結在一起，整個人又高大了三尺之多。從這些枝條間，狂亂猛烈的妖氣四下奔走，竟比大光真人的妖氣還要兇上幾分。
悲鳴散去，九枝雙目血紅，臉上青筋畢露，滿是暴戾與恨意。
&ldo;……九枝?&rdo;我試探著喊他一聲。
九枝沒理我。他死死盯著大光真人，身影一閃，就撲了上去。
看到九枝突如其來的變化，大光真人也愣住了。他如法炮製，像剛才一樣揮出妖氣，但打在九枝身上卻似乎不疼不癢。
九枝伸出手，枝條延展，剎那就把大光真人穿了幾個洞。
大光真人還要掙扎，九枝根本不給他喘息的餘地，瘋狂地用枝條向他招呼，大光真人被打得成不了人形，一扭身，單手開了個結界，逃走了。
九枝要追他，慢了一步，可他周身的暴戾沒有消解，狂怒地砸著兩邊的賭坊洩憤。
一座賭坊塌了下去，有妖怪從裡面跑出來，又被九枝打個粉碎。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一句話都說不出。
九枝……是真的生氣了吧?
我送他的唯一的東西，叫妖怪砍斷了，也斷掉了他原本對自身妖氣的抑制，換句話說，相較之前那個溫文爾雅的九枝，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一棵修行兩百多年的神木，一個連神仙都不放在眼裡的大妖。
想不到他把那根不值錢的紅繩，看得如此之重。
而且就算瘋狂到了這個地步，他在破壞四周的同時，還分出了兩根枝條，緊緊護著靈真。
我眼眶一熱，向九枝慢慢走了過去。
九枝察覺到有人過來，下意識揮起了手，又強行停住。
我走上前，把手放在他扎進地裡的一根枝條上。
&ldo;沒關係的，九枝，沒關係的……&rdo;我一遍遍說，&ldo;沒關係的，紅繩斷不斷，我都在這裡的……&rdo;
九枝身子抖了一下。
&ldo;你這樣顧念那根紅繩，我很歡喜，&rdo;我繼續說，&ldo;可你痛苦如此，我就不歡喜了。九枝，你別怕，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會有很多很多根紅繩的。&rdo;
九枝又抖了一下。
&ldo;我們有錢，要買多少紅繩都可以，&rdo;我柔聲道，&ldo;再好的東西都可以，回來吧，你這個樣子，我就是要花錢，又能花給誰呢?&rdo;
腳下一陣劇震，一股大風颳起，迷了我的眼。
等再睜開，手上已是熟悉的觸感。九枝跪坐在地上，渾身癱軟無力，倒在我臂彎裡。
&ldo;歡迎回來，九枝。&rdo;我又說。
五
九枝是恢復正常了，但靈真不行了。
大光真人傷到了他的要害，臟腑已經破損到一塌糊塗，流出來的血止都止不住。
&ldo;算了……&rdo;靈真微微睜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