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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凡心中本為此事,而疏中故託言彼事以聳聽者&rdo;,這種指東打西的做官訣竅,在道光朝通行無阻,為什麼鹹豐間&ldo;已不能欺&rdo;,同治間&ldo;則更不宜欺&rdo;了呢?&ldo;不能&rdo;以此欺鹹豐,有兩個原因。一、鹹豐是少年天子。道光三十九歲即位,鹹豐二十歲即位,父子倆帝術孰高孰低,不好評價 ,中年、少年性格迥異,卻是常情。道光當了大半輩子的皇孫、皇子 ,在太子爭奪戰 中不斷成熟,及登大寶,早已是城府極深的中年人。一般來說,中年人喜好穩重,不事輕狂,樂於曲盡其妙,不慣直抒其情;按照我們唯物論者的觀點,皇帝也是人,也要符合人情世態,那麼,臣下與之周旋,就不得不投其所好,儘量適應中年皇帝業已形成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可是軍國大事、臣子私情總會與之發生衝突,如何消除異見、博取共識,便成為道光一朝宦學的關鍵。於是,&ldo;心中本為此事,而疏中故託言彼事以聳聽者&rdo;。鹹豐就不一樣了,少年人好直惡隱,不耐煩嚼話頭、鬥機鋒,臣下章奏盡可依據情理,暢所欲言。若再言此意彼,被皇帝反話正聽,反而會弄巧成拙;不慎被皇帝識破機關,加以詰責,則更為不妙。二、曾國藩有切身教訓。鹹豐七年,他&ldo;託言&rdo;父喪守制,&ldo;心中&rdo;卻欲得督、撫之位,以求解決&ldo;客軍&rdo;遠徵的各種麻煩。奏上,被鹹豐識破,對他明裡謀忠盡孝、私底下討價還價的行為極其不齒,一怒之下,遽爾棄用 。他經過此番磨練,&ldo;始知自己本領平常之至&rdo; ,發現以前的&ldo;宦學&rdo;已經跟不上今日的&ldo;學術潮流&rdo;,遂全盤摒棄道光陋習,事事以畏、慎處之,以求達於至誠。因此兩點,他要說&ldo;逮文宗朝,已不能欺&rdo;。至於&ldo;今則更不宜(以此)欺(皇太后、議政王)&rdo;,理由很簡單:二後一王的黃金搭檔,不費一槍一炮,就完成了祺祥政變;其機智謀慮,實非常流所及,其明通決斷,更在鹹豐以上。柔能克剛,拙能用巧,實在沒有再耍道光牌花槍的必要。而且,同治元年正月,即命曾國藩以兩江總督協辦大學士,超授曾國荃浙江按察使,&ldo;君、相皆以腹心待我兄弟&rdo;,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更無謂故作狡獪,被人懷疑為&ldo;好用權術&rdo;了。
前引曾國藩復函,直截了當說明:購買洋艦,&ldo;不重在剿辦發逆&rdo;;然此語在信首偶一露面,便再無下文,他所以不加闡發,乃是明白立言的體、用之別。曾國藩是全域性統帥,當持大體,&ldo;不重在剿辦發逆&rdo;,就是大體。描述大體,貴在簡要,所以一句話說一次足矣。曾國荃是前敵統領,獨當一面,是朝廷&ldo;用&rdo;來辦具體事的人,諳嫻軍旅,深得下情。那麼,&ldo;苦戰十年,而令外國以數船居此成功,灰將士忠義之心,短中華臣民之氣&rdo;等語,由曾國荃來說,更為恰當。本國軍隊能夠獨立完成&ldo;剿賊&rdo;大業,有什麼必要引狼入室,讓外人來&ldo;攪局攘功&rdo;呢?將士血戰十年,有什麼理由將此大功拱手讓人呢?兩兄弟倘能分言體、用,就像編輯創設選題,記者採寫稿件,合之則是一篇堂堂正正的絕好文章,有什麼必要藏著掖著&ldo;託言彼事以聳聽者&rdo;呢?曾國荃生怕別人譏諷他拒絕協剿為貪功,卻不明白完成任何一件事情,本就要對應到具體的個人;事成賞功,事敗罰責,都得有人承受。值此時勢,曾國荃恰當其位,既對自身實力有信心,那麼,當仁不讓,奏此膚功,實在是仰承天意、俯順輿情的大好事,&ldo;何不以實情剴切入告&rdo;呢?擁有天時、地利、人和,卻不敢獨居其功,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