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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透了才回家,回來總是一身泥灰,汗水浸透。秦紫陌心痛得要命,忙著侍候他洗頭沐浴更衣,替他揉捏放鬆筋骨,然後看他沉沉睡去,這便是成了她每日生活的全部。
有時她也會跟他一起去,說是幫林大娘料理些家事,其實大娘根本用不著她插手,她去了至多也就送送茶水,看他跟那些泥水工匠們一起幹活,熱了他也跟他們一樣光著膀子,陽光下,他黝黑健壯的背脊看起來比身旁那些長年勞作的工匠們更健碩。他乾的都是別人難以獨自完成的力氣活,還戲稱自己一身蠻力,只有這種時候才能體現到一點價值。
“怎麼樣?我幹泥水匠也挺像樣的吧!”龍羽接過妻子遞過來的茶碗,忍不住自豪地飛飛眉毛,笑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是,你比他們更像樣!”秦紫陌笑道,抽出袖內的絹帕細細地替他拭去臉上的汗珠。
因為她來得不是頭一遭了,大夥兒已知他們的關係,也就不似第一次那般火辣辣的瞧得她無地自容了,然還是有幾個小夥子起鬨。
“哎喲龍大哥!你待會兒上房時可不要腿軟嘍!”
“豈止腿軟,骨頭都酥了。”
一時鬨笑聲不絕。
秦紫陌紅著臉,低頭提了竹籃飛快逃離。
“你們幾個毛頭小子瞎起什麼哄?這是我婆娘!有本事你們自個兒也找一個來呀。還不幹活去!”身後龍羽粗聲叱道,聲音卻是帶著笑意的。
婆娘?這是第一次聽他這樣稱呼她,聽來這麼粗俗,卻又說不出的親暱。
做他的婆娘,跟著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為他生一雙兒女。感覺不壞呢……
意識到自己正在胡思亂想,秦紫陌面上一陣燥熱,更逃得飛快了。
幸福的日子平淡如水,秦紫陌很習慣也很享受這樣平淡的幸福。
今天是新房上樑的大日子,故而天剛露出點白光龍羽就起身過去馬掌櫃那邊了。
龍羽臨去囑咐,讓她晚點跟蓉嫂綵鳳過去幫幫林大娘,因為今天會是忙碌的一天。
龍羽去後,秦紫陌也沒再繼續賴著不起,綵鳳如往常的時辰進來侍候時,她已經穿戴梳妝整齊鏡前坐著了。
早膳簡單,蓉嫂備了濃稠的米粥,一屜水晶蒸餃外加幾個爽口的小菜,因為龍羽不在,大家也就隨便圍坐一桌。
現下那幾個小丫頭,連最憨的石榴都看出秦紫陌這個當家主母性子隨和,都不怕她,反有幾分忌憚紅綃。
紅綃照例比大夥兒晚來些,進來目光一溜睃過眾人,便蔫懨懨坐於專門留給她的位子上。紅綃每晨起來眼兒都些腫腫的,還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幾個小丫頭寧願擠在一處也不敢與她坐同一方。紅綃也不理她們,獨自霸著一方,蓉嫂已替她盛好一碗粥了,她拿筷子攪動兩下眉頭蹙起,忽將粥碗往前一推“不想吃,沒胃口。”
“你看你,天天都這樣,沒有哪天好好吃頓早飯,看你弱得一陣風都能吹得倒。”秦紫陌嗔道。
“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倒情願多睡會兒。”
“知道!今天不是有事才讓杜鵑再三催你來的嘛。快吃點,不吃哪有力氣幫忙幹活?”秦紫陌笑道,給她碗中夾兩個蒸餃。
“姐姐……我不想去。”紅綃垂眸道。
“為什麼呀?今天那邊可是很熱鬧的。”
“我不愛湊熱鬧。再說了,一定有很多臭男人……”
“你這是什麼話?咱們又不往前頭去,只在後廚幫忙。”秦紫陌好笑道。
“就是不想去侍候那些臭男人嘛!”紅綃冷下面孔。
“你呀——”秦紫陌笑點一下她的額角“就是牛心古怪!這麼拒男人於千里之外,將來可怎麼嫁人?”
“我也沒打算嫁人。”紅綃垂眸咬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