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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便想好要怎麼處置他了。街上人來人往,無人注意他的存在,也沒有人威脅逼迫於他,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幾乎想要試試如果自己偏往東走會怎麼樣,可一閃念之後,他還是選擇沿街西行,對面果然有個報亭,他徑直走過去瀏覽了一番,跟攤主打了聲招呼,道:“拿份晚報。”
攤主麻利地抽了報紙給他,許蘭蓀習慣地去衣袋裡摸零錢,觸手卻是張硬紙,他摸出來一看,原來是張已經檢過的回程車票,他剛想要笑,忽然覺得心口驟然抽緊,他不由自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行禮箱跌在地上,耳畔聽得那攤主驚惶失措的叫聲:“先生!先生!您怎麼了?”
有人驚叫著躲開,也有人圍攏過來,沁涼的一點落在他面上,遠遠有小孩子的聲音在喊:“下雪了!”
作者有話說:
許先生師生聊天的梗可能略小眾了一點,簡注下:
柳如是和顧眉生都是“秦淮八豔”裡的名妓,前者嫁給了年紀比她大一倍還多的文壇領袖錢謙益,而後者是與錢謙益、吳梅村並稱“江左三大家”的龔鼎孳的寵妾。
明末清初改朝換代,柳姐姐曾經勸錢大叔投水殉明,錢大叔伸手摸了摸,表示水太涼,自己年紀大了,下不去,於是柳姐姐一怒跳了下去,幸而被救了起來。
顧眉生,名眉,字眉生,號橫波,也勸過老公龔鼎孳殉國,但龔鼎孳還是降清為官,做到禮部尚書。據說因為他的正妻受過明朝的封誥,於是清朝的封誥就給了顧眉,風塵女子變身“一品夫人”還是比較罕見的。
雖然龔鼎孳生前榮寵,但到了乾隆朝,清朝就過河拆橋了,把洪承疇和龔鼎孳這些人都列為“貳臣”,成為諷刺吐槽的物件。
09、離鸞(一)
茶色的玻璃窗推開了半扇,細碎的雪花從虞紹珩面前飄搖而下,呼嘯而來的救護車衝開了驚惶的人群,他抬腕看錶,七分鐘,每個環節都剛好合拍,許蘭蓀會被送進中央醫院,急診的值班大夫在做足搶救程式之後,開出一張急性心梗的死亡證明。
他默然看著鳴笛遠去的救護車,不過片刻,樓下的街市便恢復了平靜,方才的一切,彷彿觸地而融的雪花,了無痕跡。他似乎也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難過,只是胸腔裡有些悶悶的溼冷。
虞紹珩從另一側的樓梯出去,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兜了一陣,一眼看見凱麗的招牌從窗外閃過,便掉頭停了車。店裡的領班隔著玻璃轉門就瞧見了他,笑容滿面地迎上來打招呼:
“虞少爺,您找我們老闆?”
“他在嗎?”
“這會兒沒在,不過晚上這邊有牌局,您……”
虞紹珩搖搖頭,“我不找他,我路過,順便進來喝點東西。”
“好好,您到樓上?”
虞紹珩看了看店裡的情形,見大半檯面都空著,便道:“不用了,我就在樓下待會兒。”
領班連忙把他讓到一個安靜的臨窗座位,上過茶點,又寒暄了兩句,才退開。正落雪的天色陰沉沉的,玻璃上濛濛一層水霧,模糊了街景。
虞紹珩挖了一勺朱古力蛋糕含在嘴裡,讓那甜中帶苦的綿軟慢慢化了,許蘭蓀出事的訊息今天應該還不會傳到虞家來,明天就差不多了。這內裡乾坤父親想必早就知道,卻不知道會不會告訴母親。自己這個做學生的如何反應,也須拿捏好分寸,太冷太熱都不好。至於許家,別人大約還好,只是許老夫人和蘇眉,一個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個新婚未幾便死了丈夫,少不了都要傷心一場……他呷了口檸檬微酸的溫熱紅茶,盤算著接下來許家給許蘭蓀治喪,必是在許家老宅,不會在東郊,正好哪天蘇眉不在,他好著人去拆了之前安在東郊小院的監聽裝置。他一陣公事一陣私事的忖度,只管望著窗外出神,忽然覺得有人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