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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李姑娘到了。」陸滿福輕聲回稟。
一霎沉寂,緊接著宮人打了簾子。
李明微斂目,輕輕踏進了房門。
房裡只有敏妃陪著,她的目光觸及炕桌另一邊青緞織金雲龍紋平底方頭皂靴上就收了回來,恭恭敬敬的行首次面聖的罷三拜九叩大禮。
「平身。」黃花梨木炕几上食指輕扣,皇帝目光略為刻意的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末了頗為隨意的一笑:「倒是個好顏色的。」
李明微低頭,便又聽他道:「不過你是做師傅的,顏色好不抵用,學問抵得上顏色才說得過。」一語既出,只將方才的輕佻之意蓋過,暗含了幾分威重。
李明微唯道:「民女才疏,蒙娘娘厚愛,腆以為師,不勝惶恐。」
皇帝嘴角輕輕一挑,「你也不必過謙,朕總還聽過幾分你的聲名,況你將三公主也教的甚好。今日叫你,不過是想親眼一瞧,得徐航青賞識之人,究竟是怎樣的詠絮之才。」
李明微唯是頷首:「請皇上示下。」
皇帝眸色一轉,卻落在敏妃面上,隨意般道:「你平日總愛讀書,擬個題吧。」
敏妃笑:「您是為難我,我雖愛書,卻天資愚鈍,想李姑娘名滿京師之際,我四書尚沒讀完,而今憑這一星半點兒的學問,哪裡考得動呢。」
這是謙辭了,敏妃獲封「敏」號,正是因她聰穎好學才思敏捷,不過閨中做學,無李明微之機緣罷了。而她為人謙遜,李明微既有才名在前,她是不會直接出題相試的。
皇帝聞言,面上微微帶了絲笑意,但道:「幾時為難你?你只往難了去出,為難她便罷。不拘如何,曹子建七步成詩你總曉得,你大可叫她六步成詩。」
一言說得宮人忍俊,敏妃自知他是笑言,因道:「都說曹子建才高八斗,我倒信李姑娘不輸,不過曹子建為明帝所迫,七步成詩,句句泣血,何其哀也。您不樂意學他,卻要我來唱白臉,這可不能!」卻叫皇帝輕笑,嗤她:「罷罷,你既多心,不用你也罷。滿福兒——」
「萬歲爺?」陸滿福忙貓腰兒上前,他一揚下頜:「筆墨伺候吧。」
「嗻——」他應一聲,迅速著人安排。宮人佈置桌案筆墨,皇帝只望李明微道:「今日本欲叫你作賦以試,不過既提了陳王,說笑也罷,倘再以詩賦相試,與先賢並論,縱你才高,也未免對前人不敬。就寫個字瞧瞧吧,字如其人,倘若文採好,字當也是不差的。」
李明微應是,一時筆墨備好,陸滿福只舔好了筆,請她上前。
李明微雙手接過,望著上好的宣州貢紙,微微凝目。
方要落筆,皇帝卻突道一句:「慢。」
她下意識的抬眸,正與那淺含探究的眼眸相撞,心下驟然一跳,慌忙移開目光。
皇帝看了她一會兒,方慢慢道:「草書,曹子建的《洛神賦》,你若寫的好,朕準你一求,替你自己。」
一語既出,李明微但覺心頭一動,滿身血液都翻湧起來,一時竟不知如何下筆。她自幼琴棋書畫皆得名師教導,隨從蒙立那些年,終日無所事事,便指著這些消磨時間。她本就是天分極高之人,又下功夫,自然已有所成。不過打定主意藏拙,本想隨意交出一副過得去眼的字便罷,卻不料皇帝竟給出這樣的條件。
她心緒翻湧,終究不能自抑。準她一求,對於她眼下的處境來說,這條件太過惑人,她不能眼睜睜放它溜掉。
起筆落字,她終究入了這個圈套。
筆走龍蛇,廣袖飄飛,皇帝眼望著她揮毫潑墨,氣勢恢宏,早非先時畢恭畢敬之李明微,眸中染了一絲幾不可查的深意。果然是有所求,有所求,就好,卻不知,她會求些什麼。
「攬騑轡以抗策,悵盤桓而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