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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珣捏著杯子的右手攥緊了。
兩個人隔著暴雨對視著。
謝靈玉知道今日家中有宴會，不過她以為那早就散了，謝家的宴會從不會過子夜，她沒想到還會有人留在這亭子中。
&ldo;宴會已經散了，你怎麼還在這兒啊?&rdo;
&ldo;我……我預備著要走了。&rdo;
&ldo;你怎麼穿成這樣來赴宴啊?&rdo;
&ldo;我……從家中趕過來，沒來得及換。&rdo;
謝靈玉觀察了對方一會兒，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她忽然明白過來了，&ldo;你是青州來的那個收復了雍陽六鎮的將軍?&rdo;
&ldo;我……是，你怎麼知道?&rdo;
&ldo;我前兩日一直聽父親在說，你是收復北土的功臣，他要邀請你到謝府來做客。&rdo;
&ldo;你父親是?&rdo;他說完就意識到了，&ldo;謝丞相?&rdo;
謝靈玉點了下頭，王珣迎著她的視線，莫名屏著呼吸，捏著杯子的手鬆鬆緊緊，忽然起身道：&ldo;我要走了!&rdo;
王珣轉身走入了暴雨中，謝靈玉看了會兒，喊住了他，&ldo;等一等!&rdo;
王珣停住腳步，他看上去想要繼續往前走，但剛走了兩步，身後的人又喊了聲，他最終還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ldo;怎麼了?&rdo;
&ldo;那條路出不去。&rdo;
王珣這才想起剛剛那些大臣全都是被侍者引著出去的，然而他一直坐著沒起身，那些侍者看了他半天，見他沒起身的意思就離開了，他下意識又看了眼湖中的燈，已經滅了大半，暴雨打在湖水中，湖面沒過了廊橋，進出的路都發生了變化，他重新看向謝靈玉。
謝靈玉將珍珠放回了袖中，&ldo;我送你出去吧。&rdo;
王珣終於道：&ldo;多謝。&rdo;
兩個人並肩在暴雨中走著，廊橋淺淺地沒在水中，兩人像是走在湖水上一樣，謝靈玉注意到少年將軍一直目不斜視地看湖光，她感到奇怪，想起前兩日聽到父親和幕僚說的話，心中不由得更好奇了，&ldo;我前兩日一直聽父親說起你，他說像你這樣十多歲就收復北土的將軍，連他都覺得驚嘆，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rdo;
女孩的注視安靜又溫柔，還帶著些悄悄的好奇，少年將軍沉默片刻，&ldo;那本來就是梁朝的國土，由我家先祖世代鎮守，我只是將它們拿回來。&rdo;
&ldo;我聽父親說，謝氏的故鄉在晉中西陵，西陵是在雍陽關外，我沒有去過雍陽關，那外面是什麼樣子的?我聽說那裡曾經打過許多惡仗，遍地都是屍骨。&rdo;
&ldo;沒有，那邊遍地長滿了新草。&rdo;
謝靈玉在腦海中想像了下那畫面，少年將軍牽著馬走在長滿了新草的故鄉，在他的身後，明月照著萬裡城關。
她下意識又多看了王珣兩眼，少年長得並不是盛京士族喜歡的那種柔白英俊，眼睛連線鬢角的地方有深淺兩道疤痕，那是一種硬朗、鋒利的長相，能看得出來這個人本身的性格甚至有些孤僻，讓人無端聯想到萬裡之外的鐵馬冰河。
&ldo;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湖水看啊?&rdo;
少年將軍輕輕吸了口氣，&ldo;我在看雨。&rdo;
&ldo;我前兩日在書上讀到，北方有鐵馬冰河，你在西北做將軍，那邊的河在冬日真的會結冰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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