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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粉身碎骨。然而這些,都沒有機會了,他看著自己的兒子,一點點掰開自己的手,將手腕抽出來,而後靠近自己耳邊,低聲說道:“父皇,放心去吧。”
放心去吧,在你不知不覺之間,當年拉著你的手才能搖搖晃晃站起來的幼童,已然長大。這祖宗留下的萬里江山,我會自己守下去。
高宜看著自己的父皇嚥下最後一口氣,直起身子,轉頭對隨侍一旁的內監道:“去通知各部,先帝駕崩了。”
“是。”一旁的內監永福,看了年輕的太子一眼,躬身應道。
在內監走後,高宜才鬆開一直緊緊握著的手,他攤開五指,看著其上的白印輕笑一聲,到底,父皇還是知道的。縱使常年不理朝政,意識也因為丹藥而有些混亂,但是作為帝王的直覺還是告訴了他,最後奪去他性命的人,到底是誰。皇家之內,父子兄弟,天地常倫,本就不同民間,父皇的死,其實說到底,高宜心中並不十分難過。
帝國的權利總是這般,在死亡之中交接完成。但是,無論如何,那人卻是自己的父親,無論之後他的作為是如何的荒唐,但是在自己年幼的記憶中,卻是那般可靠而高大的存在。
只是後來,高宜心中冷笑一聲,想起一個名字。他站起身來,慢慢走下臺階,走至凌奕同華歆的身邊。
他在兩人五步之遙站定,看著華歆,勾起嘴角道:“華家這一代的少主,也到了外出遊歷的年紀了。”他有些感慨地嘆了一口氣,看著華歆道:“當年你父親外出遊歷,世家子弟們爭相奔赴永安,意圖與他結識的場景,如今想來,還歷歷在目。你華家久負盛名,常年避世,卻總是一出世便引能吸引這天下的目光。”他語氣輕快,仿若是他同華歆說著往事的長輩一般。
“此事父親同我說過,就是因為如此,這次我遊歷才提早了些。”許是說起了華顧的原因,華歆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些:“但即使如此,永安客棧之內,現在還是人滿為患。”
“總是如此。”高宜點頭附和道,他笑著看看華歆,最後將目光定在凌奕身上,他看著這個面容俊美的少年,忽而斂了笑容,皺眉說道:“你可知我今日召你入宮所謂何事?”
“臣知道。”凌奕躬身回道,抬起眼來看了高宜一眼,低聲道:“是為了滕家送我的那株血珊瑚之事。”
怎麼會不知道呢?今早盧飛離開侯府時才同自己說過,那血珊瑚之事,京城府尹做不了主,此事需要上報聖上,請皇帝定奪。不過傍晚,宮中的旨意便到了。這時若說不知道,便顯得有些假了。雖然上位者的心思,向來都是不喜旁人去猜度的,但若此事凌奕回答不知,才會真正另高宜不悅。
大家都心中肚明的事情,若要刻意裝作不知,反倒顯得凌奕心思深沉。然而他一個久居凌陽侯府的世子,在府中同那二夫人張蕊,二公子凌瑞動動心思也就罷了,若要在這大殿之上同帝王玩心機,便是有些太不識抬舉了。
似乎是滿意於凌奕這般利落的回答,高宜輕勾嘴角,說道:“你知道便好,那麼,對於這次的事情,你可有頭緒?”他看著凌奕停頓了一下,有些意有所指地說:“你久居凌陽侯府,又年歲尚幼,想來並不曾得罪過什麼人。然而這一次,那人想出如此陰毒的招數,也要置你於死地,想來是恨你入骨,這般的恨你,在你這個年紀怕是不多見。如此,你心中可有人選?到底是誰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