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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日見了謝家那小丫頭。」白止語氣篤定地說了一句。
「那便是新宸郡主?」桃夭之前雖有過一些猜測,得知那位少女的真實身份後還是忍不住訝異,「她與大周的世家貴女倒是不像。」
「謝莞要你來遊說我?」白止懶洋洋地瞥了桃夭一眼,窗外的朝暉打在他微白的髮鬢上,倒是將年歲的痕跡消減半分,他擱下筆,說:「你要如何遊說我?」
「先生莫要取笑我,我哪敢遊說您?」桃夭微微一笑,於他對面落座,溫聲說:「學生知道先生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被他人所左右,我今日來尋先生,也不過是想向您闡明我的想法,是非對錯,自有先生自己來拿捏。」
她從腰間解下那半塊玉玦,玉面已經被摩挲得十分光滑,被她輕輕放於案上,問:「先生可知曉這是何物?」
白止端詳了一會兒,說:「大周有舊俗,以兩塊玉玦作為定親的信物,你有婚約?」
他目光飄向窗外,「讓我想想,與你定親的是何人?如今大周的新科狀元談卓,是也不是?」
桃夭雖然已經習慣了安石道人的料事如神,可聽他一下子道出真相,心中還是忍不住震撼。不愧是令先帝兩次相請入仕的人,一雙慧眼如有神助,果真什麼都瞞不住他。
她斂起心中的驚異,目光輕輕落在那枚潔白無瑕的玉玦上,彷彿是想起了很久遠的事,解釋道:「先生,我雖自幼與談公子有婚約,卻自認與他是兩路人。」
感知到對麵人的疑惑,她輕輕一笑,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
「上天讓我生於鄉野,卻給了我一副漂亮的皮囊。」她說這話中,眼眸中流光溢彩,眉目間艷色灼灼,並未誇大。
「我在鄉野之中見達官貴人穿厚厚的裘衣,品葡萄美酒,冬無嚴寒之困,夏無酷暑之愁,我也想過那樣的生活。所以我背信棄義,拋下談卓,到了長安。先生也是寒門出生,當知寒門之苦。雖說周朝民風開放,女子也可為將為官,然而那只是指享受蔭蔽的世家女兒罷了。」
「高樓的大門緊緊封閉,將寒門子弟隔絕在外,門內貴族們觥籌交錯,言笑自由。我在畫清閣待了三年,做了三年名滿長安的清倌,自認結交了無數達官貴人,卻彷彿還是和長安隔著一道無邊無際的牆。我能聽見牆裡面的人在笑,他們可以輕易決定我們的生死命途。」
白止的目光微動,他聽著桃夭輕緩的話語,長久地看著對面女子,腦中浮現出早已銘刻於心的命定劇情,他說:「自古如此,所以人人都想往上爬,都想進入牆內。」
「可先生,我卻不想,我只想打破這堵牆。」桃夭起身,跪坐於白止對面,深深地行了個師生禮。
「先生,我生於鄉野,身染風塵,卻也做過要如北姬、姚女那樣名垂千古的夢。我之雄心,在於破圍牆,除桎梏,我的壯志藏於胸壑之間,它不比任何一位貴族,任何一名男子渺小。談卓以寒門之身考科舉,得功名,令人欽佩,可他只是在往牆裡面走,這不是我的追求,我的路,比他的要更遠,故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今日於先生面前毀玉為證,從此前塵往事於我不相干,談卓自會得前程,娶嬌娘,金玉滿堂,福壽無雙。而我前路或生或死,自有我自己來抗,先生於我如再造恩師,我卻不能再為先生傳衣缽。」
眼前女子說出的字字句句清晰明朗,與白止記憶中那本書的內容漸漸重合,他心緒恍然,良久地沉默。
其實他哪有傳聞中那麼多的神通,他不過憑藉著自己來自千年之後,對這一本野史內容的知曉。
他來到這個書中的大周朝已經二十多年了,當年憑著一腔自信與熱血也掙得了一番名聲,可歷史不可逆,當年東宮太子的結局不就說明瞭一切嗎?那是他試圖與既定劇情的一場爭鬥,最終被當頭一棒猛然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