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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傳來,當地所剩不多的上海知青中一片愁雲慘霧,竹葉傷心欲絕。
不久石語就接到了入學通知。
石語忘不了那一天。
……也是同樣的暮色中,石語走近公社的雕花樓,他是拿著入學通知來辦手續的。雕花樓裡有位康文書,長得像電影《劉三姐》中的地主管家一樣,他主管一應戶口糧油證明之類。也許是過於興奮,石語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圍繞這座小樓的傳說和樓里人的活動規律,日暮時分,除非有會議之類的集體活動,是不會有人留在小樓裡的。
剛到這裡不久,知青們便對公社這座小樓發生了興趣。小樓坐落在離公路不遠的山坡上,被茂密的樹叢遮掩著,從遠處望去,只能看到小樓的一角。小樓建造的年月已無從查考,總歸是很久遠了。已經看不出小樓原來的色彩,從門窗樑柱間殘存的漆片可以知道,早先的小樓應該是很絢麗的。漫長的日子裡,小樓自然修過幾回,但不曾再給它上過漆。曾經是精緻的雕花門窗還在遮風擋雨,卻沒有人說得清門窗背後發生過的故事。小樓的歷史和原來的面目都湮沒在歲月中,留下的只是傳說。
不遠處的山坡上,萋萋荒草下掩著幾排荒墳,墓碑上刻的前清紀年和墓主人的身份,還有芒果寨後的老塔山上那座廢圮的魁星塔說明瞭這一帶也曾經是人煙稠密的地方。
後來,似乎是戰爭,好像還有瘟疫,幾番滄桑,只將一座廢塔,幾處荒墳遺落在枯藤老樹、衰草流螢之間。當然,還有那座雕花樓。
這裡的漢族寨子,都是五十年代末修公路的山區移民建起的,村民說起當地的歷史典故,自然是語焉不詳,實際上,連&ldo;雕花樓&rdo;的名稱也是移民們叫出來的。
只是,在村民們的口中,雕花樓是個去不得的地方。據說,一到有雨的黃昏,樓中就會有燈光隱現,是墳墓中的鬼魂回到雕花樓來,到處遊蕩,歌吟,哭泣,宴飲。這個傳說是怎麼來的,誰也不知道,不過不管相信或是不信,誰都不會在日暮以後去那個地方。雖然後來雕花樓被公社作為一處辦公地點,但一近日落,幹部們便會走得一乾二淨。
知青們曾經打賭,看誰敢在日落後去一趟雕花樓,結果是號稱膽大包天的小刮刀去了。他回來時臉色蒼白,一語不發。他在雕花樓看到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問。以後,沒有哪一個知青在暮色降臨後接近過雕花樓。但是夜幕下那裡隱隱露出的燈光,聽說有的知青遠遠見過,清冷而遊移不定,時隱時現。
那天石語興沖衝來到雕花樓時,已是人去樓空。
雕花樓前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青樹,五六個人都合抱不過來。樹的年齡比小樓都大,矗立在那裡不知有幾百年。這時,巨大的樹冠擋住了夕陽最後一點餘暉,暮歸的老鴰在樹頂上盤旋咶噪,小樓被陰影籠罩著。
石語忽然停住腳步,定了定神,也許那位地主管家模樣的康文書還沒有走,畢竟天色還不算太晚。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開那扇不知是什麼顏色的樓門,久未上油的門軸發出呻吟似的聲響,在寂靜中分外刺耳。不大的門廳已經是一片昏暗,他絆在什麼東西上面,差點摔倒。
低頭一看,卻是一堆行李。
小開唐大衛的遺物。石語馬上反應過來了。一隻皮箱加上一隻樟木箱,鋪蓋,還有臉盆等一些零碎。即使在昏暗中,石語也能看得出這些物品的精緻,不可能是當地老鄉的,甚至也不是一般上海知青用的。想必是得知唐大衛死訊後,埡口寨子裡的人把他遺留的物件收拾了送來。
石語彎下腰,從臉盆中撿起一隻相框。相框是銀制的,鐫刻著細密的百合花紋,顯然年代久遠,色澤已經黯淡;照片中,是竹葉在靜靜微笑。石語頓時覺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