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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公館的陰影在前方緩緩壓過來。但她記得自己離開那裡後已經坐了幾站公共汽車……她要躲開它,這座不祥的老宅。
路對面有一處燈光,在黑暗中流出一抹溫暖。燈光裡有一隻纖巧的手,手指上是鑽石賞心悅目的光芒。
那是母親在向她招手,過去就是安全,就是溫暖。
頎長的黑色人影在左側緩緩逼近。她轉過臉,右邊還是他。
她沖向母親那隻閃亮的手,滿懷著希望。
作者:又夢江南 回復日期:2006-3-2 18:32:00 485
一陣尖利的剎車聲。
路人看見一個瘋狂沖向馬路中央的女人,隨著車輪捲起的水花被拋向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只感到周圍的燈光突然下沉,又向上升去,慢慢旋轉著,那隻閃亮的手優雅地劃了個圈,然後自己的心沉靜下來,說不出的愉悅。她覺得身子浮在空中,伴著點點繁星裡緩緩飄落,最後輕輕落在羽毛墊上,舒適,柔軟。
她最後想到的是,今天好像有人提到過一個名字‐‐竹葉。
這時候的石語,正坐在德興坊家中的餐桌邊,看父親面前放著一杯自己剛買來的花雕,一邊嘴裡嘟囔&ldo;篤螺螄過老酒,強盜來了不肯走&rdo;,一邊向碗裡的螺螄伸筷子,他的心情也是說不出的愉悅。母親仍在廚房忙碌,還有一隻蛤蜊蛋湯沒出鍋。金阿姨的聲音飄上來幾個字,大概她正從樓梯口走過。
等一會兒他要出去取點錢,再買幾樣送親戚的禮物,然後將車開回公寓,給拉法蘭夫人打個電話,明天就駕車去月塘。
所以,酒一點都不能沾。這兩天太累,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睡一覺。要不是這裡不好停車,他也不願回公寓,就留下睡在亭子間了。
救護車鳴著笛遠去,雨水很快就將路上的血跡沖刷乾淨。
圍觀的人早已走開,沒有人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離去。也許,他本來就沒有存在過。
石語駕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秋雨一直沒停,下得沒完沒了。風擋外的雨刷不停動作著,刷出兩個扇形的空檔。石語透過兩個扇形看出去,外面除了雨還是雨。
記得很久以前出入月塘要坐船,那種不大的,帶著棚子的航船。後來不用坐航船了,是汽車和火車銜接。石語還是嫌轉車麻煩,這次就自己開車上路。本來買車是想去外地攝影時用的,這部號稱&ldo;陸地巡洋艦&rdo;的越野車走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倒挺合適。但後來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有走南闖北的興趣,這部車在上海用有點傻,似乎只是一個高油耗的累贅,還有人以為他裝酷。於是,他經常把車扔在影樓。有時客戶倒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道具,開到遠郊的野地裡,弄個嬌滴滴的女孩在邊上對鏡頭搔首弄姿,或者哪個一身排骨的傻小子靠著它煞有介事裝硬漢。不過,這次去月塘,這車子倒派上用場了。
早上出發,中午在新橋停車吃飯,從這裡去月塘,就離開高速公路了。石語想起金嫂曾把自己認作&ldo;新橋的三和尚&rdo;,再聽她的口音,看來她的家鄉就在附近。記得她老公金來富老家是在鄰縣,離月塘也不遠。現在雨小了許多,車窗外的景色已看得很清楚。不時有濺滿泥點的車輛迎面開來,想必自己的車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全神貫注地駕駛著,這地方他不熟,而且開車的人好像都不怎麼講規矩。
果然,後面傳來急促的喇叭聲,反光鏡裡出現一輛要超車的破舊大客車。石語往路邊靠了靠,大客車就立即和他並行了。忽然他發現客車的窗邊有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再看一眼,像是他剛認識的福生‐‐金嫂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