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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畫樓只是愛戲,並不愛戲子!她每次去,不涉足貴賓席,選個靠前的位置,擠在眾人群裡,讓李爭鴻沏上一壺督軍府裡帶來的好茶,便是一個晚上。戲臺上金鼓鳴鑼,絲胡迴轉,聽著那抑揚頓挫的唱腔,她如痴如醉。
李爭鴻是軍人,一開始最煩這些檀板絲竹聲,如今聽久了,居然聽出其中的美妙來。回去的時候,會跟慕容畫樓說上一句臺上各角的閒話,大抵是誰會紅。慕容畫樓真心不關心這些,她只愛那些曲子。
有時她也會依依呀呀唱上兩句:“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和你把領釦兒松,衣頻寬,袖梢兒搵著牙兒沾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明明聽的是紹興戲,她唱出來的卻是黃梅調。李副官從前不懂,跟著她聽了半個月,漸漸明白了一些。聽她唱,則是啼笑皆非。她聲音雖然清脆婉轉,但是底氣不足,唱不出戲曲的韻味來。聽她唱戲,像極了鄉間小曲。
“李副官,你說那些師傅二胡拉得那樣美妙,我能不能去請教一二?”有一次回去,她突然問道。
李爭鴻一開始在笑,聽到這句話,立馬義正言辭:“不行的夫人!這要是傳出去……”
後來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只得自己慢慢捉摸箇中技巧。
原本打算好了去聽戲的,下午的時候,不知道哪裡來了一個電話,是給六小姐的。白雲靈下去接了電話之後,就開始磨蹭她。支支吾吾說了半天,慕容畫樓還是不知道她想說什麼。畫樓耐性很好,她不說,她便不催,任由她顧左右而言他。
最後,白雲靈著實急了,只得老實招來:“大嫂,容舟小姐如今是最紅的電影明星了。她難得來一趟俞州,今晚在艾森豪俱樂部登臺獻唱……大嫂,咱們去看看吧,我最愛容舟小姐的戲了。”
慕容畫樓知道這中間有難事,否則不會求到她跟前,於是臉色不變,定定瞧著她。臨近傍晚,楓色蕾絲邊蘇繡藕色山茶花提花綢窗簾攏起,暖色夕陽照進來,她深邃眸子似乎變成了耀眼金色。
白雲靈被她這種氣勢瞧得渾身不在,只得往她身上靠,撒嬌道:“……艾森豪俱樂部……是俞州最高檔的風月場所……我一個人去,總歸不好……”
慕容畫樓神色依舊不改,似笑非笑中,金色眼眸流轉,好似盛開的鬱金香,芳香馥郁。
白雲靈嘆了一口氣,繼續招來:“……艾森豪俱樂部只招待熟客……大嫂,你讓李副官替咱們引薦吧,他跟著大哥多年,一定常去的……”
夕陽斜照進來,整間屋子都是暖色的,一切好似都朦朧曖昧起來。白雲靈看慕容畫樓,試圖從她臉上讀出她的情緒,卻發覺她只是在笑,眼眸已垂,細細思量什麼,最後手指緩緩攪動抱枕的蕾絲邊,好似隨口道:“只怕不好……你怎麼知道你大哥就是熟客?那種高雅的風月場所,他興許不愛的……”
“豈會呢?”白雲靈心情急迫,話語出口亦沒有太多的思量,竹筒墜珠般噼噼啪啪道,“當年雲姨太太,就是艾森豪俱樂部最紅的歌星……她……”
說到這裡,才想起自己可能說多了,不安地看了慕容畫樓一眼。
慕容畫樓神色好似木訥,聽到雲姨太太,她連生氣嫉妒都不會,卻意味深長盯著白雲靈:“你倒是知道不少……怎麼如今的閨閣小姐,都愛打聽起哥哥的風流情事?”
白雲靈噌地紅了臉頰,好似沸水般蒸騰,哎呀一聲,撲在慕容畫樓的懷裡,嗔怪道:“大嫂你真是……拿住一點錯兒就不放人!哪裡是我打聽的?是剛剛陸冉告訴我的……大嫂你彆氣,我是極想去看容舟小姐的,又怕你不答應,就求助陸冉……她給我出的主意,讓我這樣求大嫂……大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