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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入三月,便是每年一次的案比。不過,今年案比的負責人是王奮,縣廷沒有另外派人過來監督。
案比沒過幾天,又是徭役。
從李安君口中得知了訊息的宋雲珠放心不下宋萬年和宋家兄弟,便在把纏著自己要一同去的李無疾哄好後,快步去東夾間拿上自己的喪杖,拄著往榆樹裡去。
很久沒有出來的宋雲珠停在五井裡的東里門處打量著有些陌生的街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自從秋收後,她便沒有出過家門,原先記憶中不斷簌簌落下的槐葉,早已被頑童們拾回家當了過冬的柴火。
現如今,嫩綠的槐葉又長了出來。
不斷有行人注意到看著槐葉發呆的宋雲珠,但當他們看到宋雲珠手中的喪杖後,又都嫌晦氣的繞著走開,就連原先躺在土牆邊曬太陽的乞丐也罵罵咧咧的挪到了別的地方。
溫熱的陽光下,到處是“嘰嘰喳喳”飛過的麻雀,不斷有瞞著雙親跑出來玩的孩子嬉鬧著朝它們扔土塊。
突然,一個如三銖錢大小的土塊砸在了宋雲珠的腿上,“哎呦”痛呼了一聲的她俯身揉了揉被砸疼的右腿肚,再抬頭看時,那群頑童早已跑的不見了蹤影。
接著無奈的跺了跺腳的她伸手拍掉了沾在曲裾上的土印,隨後把落在腳邊的土塊踢到了土牆邊,穿過街道,沿著杏花裡的土牆往北走。
當宋雲珠到時,個頭又長高了不少的宋伯吉正趴在高高的榆樹枝上往下摘榆莢,他在看到宋雲珠進來後,高興的搖了搖樹枝大喊:“姑姑,我在這。”
循聲仰頭望去的宋雲珠只看了一眼,便覺得腳軟起來,有些站不穩的她忙往後退了幾步,拍著心口倚到了東廂房的牆上柔聲喊:“伯吉,不要亂動。”
“姑姑,我不怕。”臉上盡是笑容的宋伯吉隨即朗聲回應,然後在被嘆著氣的宋萬年瞪了一眼後,乖乖的趴在原來的地方繼續往下摘榆莢。
總覺得不安全的宋雲珠忙低聲勸:“阿翁,讓伯吉下來吧,家裡現在又不缺這點吃的,何必讓他去摘。”
“是他們兩個非要吃,我拗不過,才同意他上去的。”滿臉無奈的宋萬年指著在樹下跑來跑去拾榆莢的宋仲昌悄聲解釋完,然後問她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緊盯著宋伯吉的宋雲珠連忙講:“阿翁,我阿母也不在了,你就花兩千錢代役吧。不然,誰來照顧他們兄弟,你放心把他們兩個留在家裡一個月嗎?”
“我也在想這件事,他們兩個孝期在身,讓你大伯母她們照顧也不方便。”看著又蒼老了一些,但精神還不錯的宋萬年嘆著回答,他原本想讓宋雲珠過來照顧兄弟二人一個月,但在看到她後,又變得張不開嘴。
在糾結了一陣後,宋萬年慈愛的看了一眼仰著頭的宋雲珠,隨後垂下眸子試探著問:“雲珠,怎麼你自己過來了,無疾和安河呢?”
聽後感到心口被紮了一下的宋雲珠揉著鼻尖、眨了眨瞬間溼潤起來的眼睛回答:“阿翁,安河還沒有回來,他在十月份給我們寫了信,說是被編入了大將軍的麾下,可能要過一陣時間才能回來。”
“怎…怎麼會這樣?那…那是要跟匈奴人打過仗後才能回來嗎?他…他有沒有再給你們寫信?你…你不要多想,我…我在服徭役的時候聽監督我們的官吏說過一句,說大將軍曾率兵將在元朔二年的河南之戰中全甲而還。安河…在…在他的麾下,肯定能平安回來的。”倚坐在牆邊拍著大腿說話的宋萬年只恨自己不善言辭,不能再多說一些安慰女兒的話。
他已經沒有了兒子和良人,不想自己的女兒再經歷這般錐心之痛。
垂頭落下了一滴淚的宋雲珠忙遮住臉頰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的她不敢開口說話,怕自己會忍不住大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