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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薄荷蜜令口中生津,蕭陌緩緩嚥下,目光透著打量。「所以喬小姐……是醫者?」雖說皇上賜婚,她也住進來了,但什麼「娘子」、「夫人」之類的稱謂,他可喊不出口。
喬倚嫣搖搖頭。「不算是吧。」
他雙眉微攏。「我底下親兵卻說是因喬小姐出手,用了獨特手法醫治才令我轉醒。」
「將軍昏迷大半個月,湯藥難進,只得用針灸、藥洗之法,倒也不算獨特。」她唇角輕翹。「妾身說自己不算是醫者,是因太尋常的病我可不會治。」
蕭陌險些噴出化掉剩半顆的甘草薄荷蜜。
……太尋常的不會治?是不屑出手吧?當真好大口氣!
在男人利目瞪視下,她仍淺淺勾唇,接著道:「將軍此次是病到快沒命,風寒襲肺,高熱不退,導致肺腑發炎,如此不尋常的重症,妾身恰好能治。」
蕭陌眼角不禁又抽搐了。
喬家豪商的名號他自是聽聞過,北境一帶有不少喬家的產業,幾座屯堡的百姓們亦有不少是在喬氏底下討生活,又或者與之有生意上的往來。
喬家上一任掌事是他們家老夫人,老人家掠過性情偏軟和的親生獨子,幾年前便把大權直接交到嫡出的孫女喬大小姐手中。
他領軍長駐北境,關於喬家的事即便沒興趣知道也會聽得一二,沒料到有朝一日需得跟對方「短兵相接」。
而眼前這位據說甫及笄便接下龐大家業的年輕女子,與他腦中所以為的商家女是那樣不同……似精明,卻不太外顯,說她狡獪,眉眸間又像十分真誠,說起話來語調溫柔,但話中透出一絲傲氣,有點嬌,有點蠻,翹著唇角淺笑的模樣像一直想來親近,親近他……
為什麼?
他與她根本是完全陌生的兩人,尋常姑娘家不是該臉紅害羞嗎?
但她沒有,一丁半點兒也沒有,衝著他笑咪咪的,眸底發亮,好像早已和他混熟。
他看人一向頗有自信,這一回竟有些琢磨不透這位喬大小姐。
但無論如何,確實是她憑著賜婚聖旨強勢「進駐」行軍大都統府、照看了他的病,終才讓他清醒張眼。
「喬小姐出手,蕭某很承這個情。」他抬手抱拳對女子拱了拱。
原是立在桌邊收拾藥盅、藥碗的喬倚嫣動作微頓,忽地斂裙在他身側的一張靠背椅上落坐,兩肘靠桌,雙手的十指交疊支在顎下。
「將軍既然承情,那欠的這份情眼下就還了吧,如何?」
蕭陌被她發亮的眸光瞧得頭皮隱隱泛麻,還好他慣然繃著面容,僅淡淡問:「喬小姐要蕭某拿什麼來還,直說便是,只要不犯天朝律法,某定當竭盡全力。」
她笑出聲,笑音琳琅,隨即抓袖掩嘴正了正神色,道——
「妾身是想,將軍能不能改個口,別總是喚我『喬小姐』,聽著就覺生分……妾身要將軍做的事很簡單,往後還請將軍喚我的小名『嫣兒』吧,家裡人都是這麼喚我的,我想這應該不犯法。」
是沒犯法,但蕭陌頭皮當真泛麻了。
她說家裡人都喚她小名,要他也跟著喚,既要還恩情,他沒理由不照辦,只是她的要求那麼理所當然,真把他視為親人一般。
他沒有所謂的親人、家人。
早在十四歲那年被逐出家門,便孑然一身。
眼前這個自來熟的姑娘卻一把將他畫分到「家裡人」裡?
以她身為喬家掌事者的身分和該具備的能耐,他不信喬倚嫣不知他的身家底細,畢竟這些年備受朝廷重用,加上榮威帝有意關注,他出身景春蕭氏、後被長輩們從族譜中除名的事,早已讓言官們刨出來。
那些言官們年年上摺子參他,說他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洋洋灑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