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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斯轉過身來，面色凝重，窗外已經亮起的街燈將他的側臉映成淡藍色。&ldo;你以為，人們當初建造小行星基地，僅僅是為了採礦嗎?&rdo;

朗寧心中如電光石火般閃過泰林老人曾說的一句話：&ldo;你以為人類花了那麼多錢，就是為了建立一個童話島嗎?&rdo;他當時只覺得有點悲傷，卻沒有想過更深的意思。

&ldo;其實火星上從不缺少常規礦產，沒必要如此勞師動眾。而且即便需要採礦，也沒必要在那裡開設工廠。朗寧，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去過小行星工廠，你知不知道他們主要加工什麼東西?&rdo;

&ldo;你是說，飛船?&rdo;朗寧已經隱約明白漢斯的意思了。

&ldo;沒錯，不是什麼瓶瓶罐罐的小玩意，而是飛船，巨大的飛船。一百年前，人們就是想把穀神星當成太空航行的出發站才開發了基地。儘管因為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計劃本身被擱置了，但是小行星的居民卻從來沒停止過自己的工作。戰爭結束以後，我們曾經三次修改過設計方案，他們一直很配合，也很努力。現在離最後一套方案的組裝階段已經不遠。所以……&rdo;

&ldo;所以，你決定讓他們做自己飛船的第一批乘客?&rdo;朗寧發覺，從始至終，最不瞭解情況的就是他自己。

漢斯點點頭：&ldo;以前的計劃裡，他們只是製造者，所有飛行者都由火星選送，但現在不一樣了。如果捕捉了穀神，那麼這就將是小行星太空基地的唯一一次發射了。所以我想，還是讓他們去吧。&rdo;

&ldo;那目標是哪兒?&rdo;

&ldo;比鄰星三號行星。&rdo;

&ldo;會用多久?&rdo;

&ldo;說不準，二十幾年吧，得看路上的情況。&rdo;

&ldo;有多大把握?&rdo;

&ldo;不知道。&rdo;漢斯說，&ldo;危險肯定有，這是實話。我只能保證專家盡了最大可能做測算，也會有受過特訓的太空人跟隨，不過誰也不知道這一路會遇到什麼，就連太陽系裡面都不能保證安全。所以朗寧，我要你告訴他們，他們完全可以反對，也有權選擇去還是不去。&rdo;

朗寧苦笑了一下：&ldo;這算什麼選擇呢?漢斯，如果是你，去還是不去?&rdo;

兩個人沉默地站在窗邊，看著窗外華燈初上的街市。總督府遠離鬧市區，遠處的隧道如纖維般交錯，淺藍色的隧道燈勾勒出透明的線條，層疊起伏。

&ldo;朗寧，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倆在山洞裡躲風暴的那天?&rdo;

&ldo;在奧斯東山背後吧?當然記得。四十二年了。&rdo;

漢斯拍拍朗寧的肩膀，瘦削的臉上隱約浮現出一絲惆悵：&ldo;四十年前沒想過今天吧?做夢的人都不喜歡考慮代價。其實穀神一直就是大宇航鏈條裡的一環，而且還只是個開始，以後的路還很長呢。&rdo;

朗寧沒有回答，俯下身子，雙手交叉搭在窗欞，低頭看著樓下。良久，他才不勝疲倦般嘆了口氣道：&ldo;其實問題的關鍵不是夢想，也不是什麼歷史的鏈條。&rdo;

&ldo;不是?那是什麼?&rdo;

&ldo;問題的關鍵是，泰林不該把穀神鎮建得這麼有人情味兒。&rdo;

朗寧轉身斜靠著玻璃，漢斯看著他，默默地微笑了。

穀神

廣場上並列排著兩隻神采飛揚的小飛象，一小一大，小的是雕塑，大的是嶄新的小飛船。朗寧先生獨自一人站在噴水池前，凝視著兩隻小象烏溜溜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