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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他才上路。依言給的地址在她家東面，三公里多一點。街上人很少。八車道的寬闊道路上行駛著零星車輛，快速經過，讓人看不清車的細節。偶爾有華服的女人乘坐著雙輪小車緩緩飄過他身旁，沿步行街，像一場時裝秀，端坐著姿態優美。沒有人注意到老刀。綠樹搖曳，樹葉下的林蔭路留下長裙的氣味。

依言的辦公地在西單某處。這裡完全沒有高樓，只是圍繞著一座花園有零星分佈的小樓，樓與樓之間的聯絡氣若遊絲，幾乎看不出它們是一體。走到地下，才看到相連的通道。

老刀找到超市。時間還早。一進入超市，就有一輛小車跟上他，每次他停留在貨架旁，小車上的螢幕上就顯示出這件貨物的介紹、評分和同類貨物質量比。超市裡的東西都寫著他看不懂的文字。食物包裝精緻，小塊糕點和水果用誘人的方式擺在盤裡，等人自取。他沒有觸碰任何東西，彷彿它們是危險的動物。整個超市似乎並沒有警衛或店員。

還不到十二點，顧客就多了起來。有穿西裝的男人走進超市，取三明治，在門口刷一下就匆匆離開。還是沒有人特別注意老刀。他在門口不起眼的位置等著。

依言出現了。老刀迎上前去，依言看了看左右，沒說話，帶他去了隔壁的一家小餐廳。兩個穿格子裙子的小機器人迎上來，接過依言手裡的小包，又帶他們到位子上，遞上選單。依言在選單上按了幾下，小機器人轉身，輪子平穩地滑回了後廚。

兩個人面對面坐了片刻，老刀又掏出信封。

依言卻沒有接：&ldo;……你能聽我解釋一下嗎?&rdo;

老刀把信封推到她面前：&ldo;你先收下這個。&rdo;

依言推回給他。

&ldo;你先聽我解釋一下行嗎?&rdo;依言又說。

&ldo;你沒必要跟我解釋，&rdo;老刀說，&ldo;信不是我寫的，我只是送信而已。&rdo;

&ldo;可是你回去要告訴他的。&rdo;依言低了低頭。小機器人送上了兩個小盤子，一人一份，是某種紅色的生魚片，薄薄兩片，擺成花瓣的形狀。依言沒有動筷子，老刀也沒有。信封被小盤子隔在中央，兩個人誰也沒再推。&ldo;我不是背叛他。去年他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訂婚了。我也不是故意瞞他或欺騙他，或者說……是的，我騙了他，但那是他自己猜的。他見到吳聞來接我，就問是不是我爸爸。我……我沒法回答他。你知道，那太尷尬了。我……&rdo;

依言說不下去了。

老刀等了一會兒說：&ldo;我不想追問你們之前的事。你收下信就行了。&rdo;

依言低頭好一會兒又抬起來：&ldo;你回去以後，能不能替我瞞著他?&rdo;

&ldo;為什麼?&rdo;

&ldo;我不想讓他以為我是壞女人耍他，其實我心裡是喜歡他的，我也很矛盾。&rdo;

&ldo;這些和我沒關係。&rdo;

&ldo;求你了……我是真的喜歡他。&rdo;

老刀沉默了一會兒，他需要做一個決定。

&ldo;可是你還是結婚了?&rdo;他問她。

&ldo;吳聞對我很好。好幾年了。&rdo;依言說，&ldo;他認識我爸媽。我們訂婚也很久了。況且……我比秦天大三歲，我怕他不能接受。秦天以為我是實習生。這點也是我不好，我沒說實話。最開始只是隨口說的，到後來就沒法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