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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了兩刻,顧翛再次探了探寧溫的脈搏,依舊無力,卻好歹沒有了衰弱的跡象。
取出所有的銀針時,顧翛才發覺自己的中衣已然溼透了,連握著針包得手都止不住的顫抖。
顧翛握著寧溫的手,喃喃道,“你不能死,扶風,不能死……”
一個時辰後,醫逡把藥熬好令人送了進來,暗衛道,“主公,醫逡說怕身上帶有瘟疫,不便進帳來,人參鹿茸丸要晚一個時辰才能制好。”
“嗯。”顧翛接過藥碗,用湯匙攪著,稍微涼了些,才一點一點的餵給寧溫。暗衛識趣的退了下去。
這個咯血病,說重不重,卻也能要了人的命,想治好這病,最重要的是需得保持心情舒暢,不能鬱結於心。顧翛想起自己極小的時候,母親給他講的《紅樓夢》,這故事裡頭講些什麼內容,他至今已經印象模糊,只記得裡面有個叫林黛玉的,便是患了這個病,平素憂慮過度,葬花垂淚,花樣的年紀便殞命。
顧翛眼中含著淚,卻是笑了,他把頭靠在寧溫肩窩,清俊的聲音低低道,“等你醒了,我便要給你講講這林黛玉,你看看,你如今成日的咯血,與她當真是一個樣”
這是戲謔之言,寧溫不會傷春悲秋,不會對花垂淚,任何的傷情,只會隱忍不發的埋在心底,成為沉痾舊疾。
這是戲謔之言,顧翛不知道寧溫會不會願意見著他,所以不會輕易的再食言,徒增煩惱。
後續之此情待何人曉(8)
寧溫連續昏迷了三日,顧翛不眠不休、衣不解帶的守了三日,直到試探脈搏沉穩而有力,顧翛才稍稍放下心來。
“讓他住在這裡吧,便說醫逡給他找的地方。”顧翛對著虛空淡淡道。
帳外很快便傳來一聲應答,“是”
顧翛在寧溫身邊躺了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起身。
“輒淺……”微弱幾不可聞的聲音,令顧翛的步子一頓,僵立在原地。
一聲輒淺,讓顧翛心裡生不出任何怨懟,哪怕從前全都是利用。
顧翛緩緩轉過身來,衝他笑道,“怎麼辦?我又食言了。”
寧溫蒼白的面上浮起一絲笑容,溫和如玉,琉璃似的眼眸中流轉著極美的光彩,便是重病,也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風采。
寧溫這些日雖然一直昏睡,但有時候意識處在半清醒的狀態,他能夠察覺身邊有個人一直守著他,不離不棄,在這世上除了顧翛,寧溫實在想不起還有誰能夠這樣對待自己。
“我現在走,你當做不曾瞧見,如何?”顧翛話雖這麼說著,人卻是舉步朝寧溫走了過來。
不知為何,寧溫對顧翛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新引力,不由自主的便會去想,去靠近,哪怕被傷了心,也依舊止不住的沉淪,這份情意便如罌粟一般。
“咳”寧溫輕輕咳了一聲,垂眸道,“我這是快不行了吧?前些日子,從前的人和事越發清晰起來,想來,是過不了多久……”
“休要說這等話莫說你還有一口氣在,便是你嚥氣了,我也有辦法把你救回來。”顧翛這話是誇張了,也正因他內心的恐懼,才這樣安慰著寧溫,也更是安慰自己。
寧溫無奈的笑笑,他心裡是喜歡顧翛耍賴的模樣,這樣相處著,不僅不覺得厭煩,反而覺著是因為親近,所以才會無所顧忌。
“離開建鄴吧,你身子這麼弱,極容易染上瘟疫,一代梟雄,你不會打算死的這麼虎頭蛇尾吧?”顧翛賭氣般在坐在床榻,想起寧溫前幾日晚上殺人時那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裡覺得堵悶,非是因為討厭,而是一種莫名的心疼。
寧溫眸光閃了閃,心裡已然猜測到,是殺吳小三的時候顧翛便已經在了,所以才會如此挖苦他。寧溫伸出手指,輕輕按住顧翛放在榻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