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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紅樓夢》第六回的回目和內容都讓人十分詫異,寶玉初試雲雨情,曹公僅用寥寥數語不過兩段文字,大概五、六百字的描述,就醒目上了回目。
鄉下老嫗劉姥姥為了一家人的過冬問題不得已到榮國府"打秋風",曹公用餘下幾乎是整回的內容進行大書特書,寫得十分精彩,也濃重上了回目。
這是為何?
寶玉初試雲雨情似乎有些色情成分在,曹公何以堂而皇之在回目中點醒?並列上回目的"劉姥姥一進榮國府"又何以寫得那麼妙筆生花且詳細著墨?
很顯然,大有玄機。
不僅是曹公"草蛇灰線、伏筆千里"的筆法再現,更帶有曹公的自嘲、反諷和強烈的創作寓意在裡面。
之所以詳寫"劉姥姥一進榮國府",簡寫"賈寶玉初試雲雨情",旨在重"劉"輕"賈",將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進行鮮明比對。
像劉姥姥這樣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窮苦人家,年關了還在為吃不上飯的窘境奔波,為了一家人填飽肚子不至於餓死,只得像乞丐一樣舍下老臉拋下尊嚴到八竿子都打不著僅是連過宗的貴族之家賈府"打秋風"以求節濟。能過冬便成了她當下最重要的事。
而富家公子賈寶玉,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錦衣玉食生活,從來不為衣食發愁,他哪裡想到底層社會的艱辛與不易?
與寶玉有類似經歷的曹公,便在他如椽的大筆下,對勞動人民艱辛生活的感慨與同情油然而生,故大書特書表達敬意。而賈寶玉與襲人初試雲雨情,儘管於寶玉而言意味著"一夢長大",但卻是自嘲的意思,反諷富家公子只知"飽暖思淫慾"而不知底層稼穡之難。
所以,曹公廖廖數語話及"寶玉初試雲雨情"上回目點醒即可,重心則放在濃重著墨的"劉姥姥一進榮國府"上,就是告訴讀者:
不同世界的人哪能真正做到換位思考?自然很難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只會認為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所謂的"感同身受"只有同在一個圈子裡才能體會一致罷了。
"賈寶玉初試雲雨情"與"劉姥姥一進榮國府"一簡一詳的兩部分內容之所以並列上第六回回目,旨在體現自我救贖的創作寓意。
寶玉後來失去公子哥的富貴生活後,過得十分窮困潦倒,哪還比得上奔上小康的劉姥姥?當年卑微如一粒塵埃,被賈府當作笑談的劉姥姥靠勤勞脫貧致富,還"知恩圖報"救王熙鳳的女兒巧姐跳出"火炕",成為賈府的恩人。
結局如此反轉,完全就是與第六回如出一轍的自嘲與反諷,透出強烈的創作寓意:
一方面,大旨談情的《紅樓夢》是一部展示腐朽的封建末世社情世情的人情小說,賈府的髒亂不堪顯然是題中之義,透過"賈寶玉初試雲雨情",可以匯出"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不是空穴來風,由此揭示賈府沒落與不肖紈絝的賈氏子孫"安享尊榮"不無關係。
另一方面也暗示了"萬豔同悲"的襲人,這個怡紅院首席大丫鬟也是悲催的命運,她此番與寶玉偷試"雲雨之情",後來又中傷黛玉,背叛賈母,賈母豈會容忍?便借她家孝期間沒在寶玉身邊罕見地發火,狠狠地批了她一頓。襲人後來最終沒當上寶玉姨娘,離開賈府嫁給了戲子蔣玉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