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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父親。」
待房裡只有兩人後,錢氏腆著臉笑道:「伯爺,今日先生又誇彥哥兒了,還還有宏哥兒,最近也識了不少字。」
李駿懶得聽錢氏掰扯這些不著邊的事:「我問你汀雪苑叫了府醫,你這個做母親為何不去看看?」她這是連面上情都不顧了嗎,「安好十九了,在閨中留不了多久了,你就這般容不得她?」
「伯爺,您冤枉妾身了,」錢氏兩眼一眨,眼淚滾落眼眶:「妾身年輕時見識短是犯過錯,但在母親多年教導下已經悔悟。這幾年,妾身與三姑娘和和睦睦,可沒生過什麼齟齬。」
沒發生過齟齬,那是她以為的。李駿不想與她爭辯:「明日安好舅娘過來,我不管你心裡舒不舒坦願不願意,面上都得給我擺正。」
「我……」
「不肯就搬去北苑佛堂待著,」李駿霍的站起身,手指錢氏:「外頭傳安好體弱的帳,我還沒跟你算。」
愚婦鼠目,他好話與她說盡,安好不缺嫁妝心思明透,又背靠燕氏,日後造化定不淺。伯府沒了爵位,需要得力的姻親,她都幹了些什麼?
錢氏兩腿一軟,癱坐到地上:「伯爺,你好狠的心啊……妾身一清清白白的侯門女嫁予你,就當了娘……您可知後娘難為……」
「閉嘴,」李駿額上的青筋跳動著,心火已沖入眼中,厲聲斥道:「你看看你現在還有一點伯夫人的樣子嗎?」氣上頭,他也不給錢氏留臉面了,「侯門女?」不屑嗤笑,「一個侯門庶孽罷了。」
原來他一直都是這樣看她的,錢氏面色發白,兩眼盯著男人,雙唇顫抖著,淚流進口中,很鹹。
「你看看你那些庶出姐妹,除了你有哪一個是嫁入世家為一族宗婦的?」在今日之前,李駿從未想過錢氏嫁入寧誠伯府,心中會有委屈存不甘。他說她怎麼總是與他的嫡女過不去,原是他不配。
錢氏眼神漂浮,不敢與男人對視。
「若不是我有庶長子,」李駿冷笑,不屑地打量著錢氏:「你以為你能嫁得進寧誠伯府?」
舒安,一個正正經經的書香嫡女,能為了他的子嗣想,容得庶長子。她一個不受嫡母教的庶女,有何底氣在這與他訴「後娘難為」?
「啊……」錢氏趴地痛哭。她最不願承認的事,就這樣被挑開了。
「哼,」發作了一通,李駿也不想再留,揮袖背於後,邁著八字步離開了籽春院。
次日晨起,李安好還未用完早膳,就聽鶯歌說昨晚上籽春院鬧起來了,錢氏的哭聲都傳到了院外。
「伯爺氣狠了,出了籽春院就回了前院,」鶯歌直覺正院那位主兒要消停好一段時日:「呂姨娘聽著了風,特地做了宵夜讓婆子送去了前院。」
喝完盅裡的最後一點牛乳,李安好放下了筷子,漱口後吩咐旬嬤嬤:「一會派個婆子去府門守著,大舅母來了,遞個訊息進來,我去雲煙拱門那接她。」
她知道父親氣什麼,錢氏也是,跟著祖母學了這麼些年,是一點長進都沒。
「是」
哭了半宿,又一夜沒能入眠,今日錢氏是兩眼發紅,眼下青紫。郝嬤嬤用溫熱的雞蛋幫著敷了近半個時辰,才去了腫。化上厚厚的妝,倒也看不出什麼。
兩眼無神地坐在妝奩前,錢氏就著伊青的手,喝著冰糖燕窩,嘴裡卻還是苦的。
「夫人,奴婢多句嘴,」郝嬤嬤拿著帕子幫著錢氏小心地擦著嘴角:「這夫妻哪有不要吵架的?床頭吵架床尾和,感情才會愈來深厚。您和伯爺都相敬如賓這麼多年了,難道還相互記著仇?」
錢氏快速夾了兩下眼睛,憋回了眼淚。若只是尋常拌兩句嘴也就罷了,昨晚上伯爺是一點餘地都沒給她留。是她年老色衰,不得他的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