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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黎從鎮靈塔回到上雲神宮後,一直都待在浮臺閣裡。這一次,她沒有像以往一樣忘記夢中的一切,而是盡力記了下來。她呆坐在窗下的桌前,桌面放著一面鏡子。她就這樣日日看著窗外的事物進入夏天的末尾。
這日,小黎又在扒拉著交領的寢衣,用手觸控著胸前的靈蝶法陣圖紋,然後又看著自己的臉自言自語說道:“我生來就長這樣啊!眼睛像爸爸,臉型像媽媽。怎麼到了這裡,就和別人長得一模一樣了……還有這個額頭的印記。”小黎說著用手搓了搓額間的清花銀雪靈蝶印,試圖能把它搓掉。
再次無果後,小黎壓倒鏡子放在一邊,然後隨手扒拉一旁的書。那是她來到神明居前準備給希悅帶去的小說《火海》,封面是一個女生正在拉著小提琴。
小黎拿出無意夾在書裡的照片,照片是希悅和溫槿的合照。她看著希悅的容貌,在原來世界的種種回憶慢慢襲來,眼淚偷偷順著眼角流下來,在桌上一點點積累成一小攤。
小黎看著希悅的照片輕輕抽泣著說道:“希悅,我應該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暮辰哥哥現在在哪裡。訊息明明傳到各個地方了,如果他真的也在這裡,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好想你,想回家,想去西安念研究生……你出國了嗎?希悅,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悲傷的情緒緩衝過後,小黎坐起身來,隨意地翻看著書裡的文字,然後用中文隨意讀出了書裡的一句:“我太想她了,怎麼辦才好……我會瘋掉的吧!”然後看著桌上的照片又哭又笑地說道:“希悅,你都不知道,我來到這裡之後,好像被植入了新的語言系統一樣,天天說神明居的語言,都快不會說中文了。我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呢,但是好像什麼都沒有用了哎……來到這裡,感覺時間過得好慢,卻又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一樣,久到甚至有時候會覺得……原來的世界才更像是一場夢一樣。好想有一個人陪我說說話,就說說話就好。”小黎自言自語說著,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小黎在桌前默默流著淚,自言自語說著話,沒有注意到門外的仙侍和岐夜。岐夜聽著小黎彷彿某種咒語般的言語和悲傷的語氣,知道這時不適合打擾她,於是便和仙侍離開了浮臺閣,打算改日再來檢視她的身體。
進入秋日後,小黎也沒有出過浮臺閣。在黃昏來臨的時候,她就會躺在院裡的浮臺上看著天空的晚霞。也只有這時候,她才會覺得神明居和原來的世界有相似之處。
開始入秋的時候,小黎開始在浮臺閣裡不停地拉著大提琴,也沒有心情再去理會會不會吵著其他人。秋日裡,大提琴的聲音更加的深沉沙啞,琴弓與琴絃的揪心交織,讓悲傷直抵靈魂。秘密當值的護法聽著小黎的琴音,亦是覺得悲從中來,好像人難以捱過深秋似的。
等到院子裡的樹開始枯黃的時候,小黎突然意識到如果再不記錄什麼,她肯定會忘記來時的路。於是她開始拿出筆來記錄,用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文字寫著關於過往的一切。是一件事,或是一個心情。從小到大,從出租屋到福利院,從想要尋死到遇見凌暮辰。從初中到高中,然後到大學,音樂,文學,友誼,心事……
她不停不停寫著,回憶出現感覺偏差的時候,她開始懷疑自己寫下的究竟是回憶還是一場夢。只有看著帶來的幾樣東西時,她才覺得自己還有來時的路。
等到院子裡的樹葉開始掉落的時候,她把重要的回憶也記得七七八八了。
有一天,小黎在浮臺閣裡看著自己記錄的往事,看到在福利院和美嬌打架的回憶時,突然覺得那真是一件趣事,不經意間就笑了出來。她笑著笑著,笑就變成了苦笑。她也不知道是看過的哪一本書的哪一段話,讓她如此清晰的覺得:當感覺過往的不安和痛苦開始成為一件趣事的時候,那便是遺忘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