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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之前,他對我的態度始終是警察慣有的矜持、冷淡,我給他一瓶酒之後,他對我轉變了態度,聽到倪亞叫我小紅哥,他就叫上了我小紅。
——叫得非常自然、豁達,象個長輩似的,虧得我不常在他的身邊,聽不到他常這樣叫我,否則,沒準啥時候我叫他一聲“爸爸”,也未可知。
倪亞這傢伙跑哪兒去了?
昨天夜裡他在我床上睡的,今天一早他跟我出來的,到街角小吃部吃早點的時候,他不跑哪兒去了。
一走進超市,他立即就出現了,鬼魅一般。
管他是什麼,他給我做個伴兒。
不知咋回事,我爸的死,把我整得毛愣愣的,象我爸變成鬼魂隨時要嚇我一下似的。
自己的父親啊,他嚇誰也不會嚇我的呀。
倪亞曾對我說,爸的死,你好象一點兒也不悲痛的。
我說你放屁!我還怎樣悲痛?我肝膽欲裂,五內俱焚,我還向你說啊?!
真是的!我還以淚洗面,不吃不喝啊?咱得辦正事,啥叫正事,把殺咱爸的兇手抓住,繩之以法,替咱爸報仇啊!
對了,咱找陶哥幹啥來了?
啊,我想起來了,找陶哥去看那家的監控錄影,抓到姓田那小子行車作案的證據,是他是他就是他!
他的車,能誰開?
我說,“走啊,陶哥。”
陶哥突然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象我是兇犯一樣。
陶哥怔怔的,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他。
他這才醒悟過來,把瓶裡剩的幾滴酒,倒進了嘴裡。
我把手伸進我的包,說,“陶哥,再來一瓶?”
陶哥一擺手,“算了,咱們走吧。”
我和陶哥來到了早市頭兒上有監控錄影那家。
一看那家的門牌,陶哥笑了,“誰能到這家偷東西?”
我一看,不禁也笑了。
原來那家的門牌是“壽材壽品”,是賣死人用品的,什麼壽衣啊骨灰盒啊、紙人紙馬紙房子紙車,還有紙錢、金銀紙疊的金銀元寶等等,一應人死了所用的東西,這裡都有。
這些東西,也許鬼能來偷?
話說回來了,鬼偷,你安個監控錄影也無計於事——鬼有影有形嗎?
你那錄影還能照到鬼?
反過來說,要是人來偷,哪個小偷患了什麼病,去偷壽材店裡的東西?
我和陶哥走了進去,看店鋪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陶哥和我走近了,趕忙返身進了裡屋,不一會兒,從裡屋走出一個瘦高的男人。
他臉蠟黃,尖顴骨,門齒有些往外呲,小眼睛血紅的。
要從下至上向他打去一束綠光,他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吊死鬼。
這人走出來,看了陶哥一眼,身段一下子恭維起來,說,“政府,有何貴幹?”
我一愣,這人怎麼這麼稱呼陶哥?
陶哥說,“房前的監控錄影是你家安的?”
那人說,“是。”
陶哥嘁笑一下,說,“你家安個監控錄影幹什麼?”
那人說,“不犯法吧?我有買這套裝置的發票。”
陶哥立刻嚴肅了起來,“用它去犯罪,就是犯法!還用我提示你嗎?!”
“是,是,是,不過,我是認真改造的人,再不敢接觸違法犯罪的事。”
那人一下子乖巧了,甚至有點卑躬屈膝了,“政府,我家還真失竊過,上好的金泊銀泊紙我丟了六刀,上千元,可把我丟怕了!”
“然後你就安了監控錄影?”
“是呢,安上了這玩藝再沒丟過,你說真管用!”
“我要看一下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