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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二波鬼子跟第一批可不一樣，這次他們來的很快，他們隨身帶的那種小炮，後來才知道叫擲彈筒，專門朝我們的機槍陣地扔炸彈，就連我這個從來沒打過仗的人都知道，他們第一波人就是來試探我們的，叫火力偵察，搭上幾十條人命知道了我們全營的火力配備。
有人在大喊大叫:鐵王八上來了！
我瞪大眼睛趴在沙袋後面往外看，見到了他們所說的鐵王八，那玩意兒個頭挺大，長得就像一隻鱉，不過沒有鱉的四條腿，就靠兩根大鐵鏈子往前走，上面伸出一根炮管子，炮管的下面還有一個機槍口，突突地噴著火。那些日本鬼子緊跟在這些鐵王八後面，這樣子彈就打不著他們了，那鐵王八的殼真硬，子彈根本打不透。
我聽人說過，那個東西叫坦克。
有人衝著我們排大叫:楊娃子，你們排給我炸掉那倆鐵王八，全營的人給你掩護！
楊排長衝著那人大罵:我日你媽賣批，啷個又是我們？
那人是我們營長，這會腦袋上正纏著繃帶，他衝著楊排長繼續喊叫:你娃莫要再說怪話，要不是腿炸斷了，老子第一個上！早晚都是死，早死早託生！
楊排長又開始衝著我們大喊:來四個活膩的！
離他最近的一個人把手裡槍往地上一摔，罵罵咧咧的說:看在你狗日的請我們逛窯子的份上，老子先給你們探探路去！把彈彈給我綁上！
他說的彈彈是手榴彈，又有三個人扶著戰壕的牆面走到楊排長跟前，從他腳下的木頭箱子裡往外掏手榴彈，用綁腿拴在一起掛在脖子上。
楊排長一邊幫他們捆手榴彈一邊念念叨叨:老子請過你們逛窯子，到了那邊別在閻王爺面前說我壞話！要告就告那狗日的營長張大林，哈皮一個，一個營讓他帶的人只剩不到一半，三個連長死了一對半！
其中一個人對楊排長說:楊娃子，給我家婆娘說，讓他莫要再等我，讓她改嫁去吧！
楊排長不耐煩地說:你自個託夢去說吧，老子也沒打算活過今天！
然後他挨個拍了拍四個人的肩膀，衝其他人大喊:狗日的都給我掩護！
然後他一下把我拽過去，在我耳朵邊大叫:傻大個子，你去打機關槍，別讓鬼子露頭就行！
他把我拽到放機關槍的地方，原來的那個機槍手趴在那裡一動不動，楊排長把他推到一邊去，這時我才看見他的臉已經被打爛了，旁邊的副射手半邊身子都被炸沒了，手裡還攥著一根槍管。
楊排長給輕機槍換了彈夾，衝著前面開了幾槍，跟我說:學會了吧，誰露頭就打誰！
我只能硬著頭皮說學會了，學著他的模樣用肩膀頂住槍托，扣動扳機，噠噠噠噠噠噠，朝著前面的坦克開火，結果楊排長扇了我一巴掌:短點射，懂不懂？你這麼打子彈都飛天上去了！老子不是讓你來打鳥的，子彈金貴的很！
可能我天生就是打仗的材料，一梭子子彈打完，我已經會打輕機槍了。勉勉強強能打響了。
四個渾身捆滿手榴彈的兄弟一步步的迎面爬向兩輛坦克，不時跳起來跑進附近的炮彈坑裡躲起來，那鐵王八後面的日本鬼子被壓制的不敢露頭。
一個人率先爬到了坦克附近，一頭扎進了坦克肚子底下，一聲爆炸之後，這輛坦克被掀翻了，冒著狼煙一動不動，連著後面跟著的幾個日本鬼子也被炸翻在地上。
另外一個人還沒跑到坦克旁邊就被坦克裡面的機槍放倒了，後面的人一點都沒含糊，拼命的往坦克肚子底下鑽，又一陣爆炸聲，第二輛坦克動不了了。
最後剩下的一個人拆下胸前的手榴彈，躲在炮彈坑裡往日本人群裡扔，當場就炸壞了好幾個。
楊排長舉起手裡的駁殼槍，起身大喊:上刺刀，捅死他們狗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