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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這一番說的極為從容隨意。
好似這強入天象境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朱厚照又不是尋常帝王，他的氣機可洞徹一切。
自也能看出王陽明的壽命最少消減了數年之久。
這是以命換取天象之境！
王陽明之所以這般做的原因也很簡單，只是為了讓自身能夠更加從容的應對大明的一切危機。
若他不入天象，僅僅只是一個文臣，怕是會辜負陛下的恩情。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
朱厚照亦是能夠察覺到這其中的含義。
他認真的說道：“若是大明盡皆是先生這般不惜赴死之人。”
“大明又談何不昌盛？”
“只可惜大明之中先生這般之人卻是少之又少！”
“更多的還是趴在大明身上的寄生蟲！他們只會吸吮大明的鮮血。”
“卻無半點作為！”
這話一出。
王陽明也明白了陛下要如何安排南京六部的問題。
甚至他隱隱看見了不久將來那天翻地覆的江南官場。
“陛下可是要在平定寧王叛亂之時。”
“整頓江南官場，甚至是要將南京六部也一舉徹底清洗一番？”
“若是如此的話，臣卻是要勸陛下慎行！”
王陽明又何嘗不知南京六部跟江南官場的弊端。
但這南京六部跟江南官場卻是輕易動不得。
大明賦稅大半都是由江南所出，亦是收攏在南京朝廷手中。
若是陛下有意對南京動手的訊息一旦傳出去。
王陽明不敢想象這些人會做出什麼來。
是挑選藩王靖難？
還是乾脆放火燒掉庫存？
來一個死無對證？
但無論如何。
江南必將徹底陷入混亂之中。
甚至整個大明官場都將陷入動盪之中！
王陽明語氣誠懇的說道：“南京之弊不在一官一人身上。”
“而是整個南京、整個江南的官僚都有大問題。”
“這些人結黨營私，互相勾結，早已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集團！”
“既是以吏部尚書夏言、戶部尚書張璁為首的巨大官僚集團！”
“亦是以整個江南世家、豪強形成的利益集團！”
“對付這些人，陛下需緩，不可急，需柔，不可剛！”
其實從某種意義來說，王陽明本人其實也是這江南集團中的一員。
或者說。
只要從江南讀書出來的讀書人，誰又能跳出這張巨大無比的網？
晚明時期以江南士大夫為主的東林黨為何能煊赫朝堂近四十年！
又為何能夠形成那般龐大的黨派？！
難道是一朝一夕的嗎？
自是不是！
而是早在朱棣時期就已埋下伏筆。
煌煌大明竟有兩個朝堂，兩個六部！
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
而在這般可笑的事實之下，南京朝堂早已暗自發展出了極為龐大的勢力。
他們推動自己人進入內閣，甚至是成為首輔，亦是廣開書院，招收弟子。
這些弟子有的是世家之人，有的是豪強之人。
但無論是誰。
只要入了江南書院，他們便是江南官僚體系之中的一員。
朱厚照固然是底蘊深厚，但要貿然對這些人動手。
那麼引起的反撲必也是極為兇猛的。
朱厚照自是知曉這點，他甚至比王陽明還要了解這些人日後會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