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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毋容置疑,溫禾安自己也清楚,只是現在他給人的感覺,和三年前又不太一樣。
從前,陸嶼然和巫山同樣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外界將他傳得紅塵不染,神乎其神,實際上,要是逮著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這位天之驕子也會放下身段,聊紅塵軼事,天圓地方。
那種時候,在他身上是感覺不到距離感的。
所以也算是好說話。
現在則不然,冷淡懨色刻進每個動作,每道聲線中,溫禾安在腦海中搜尋半天,有些摸不準這位帝嗣究竟是性格大變樣。
還是心情已經壞到極致了。
想到後面這種可能,溫禾安將自己的領子拎起來一些,臉往下埋進小半,露出雙眼睛,跟著他的方向轉動。
陸嶼然沿著中間小道朝前走到頭,眼皮微掀,手掌徑直貼上半空中那道無形的阻隔。
“嗡!”
手指指節與透明結界相沖撞的一剎那,無聲氣浪橫鋪數百里,將外圍風浪卷得更為迅猛,來勢洶洶,兩種力量於無人處對峙,鬥得如火如荼,好似這場無緣無故的較量非得分個勝負。
商淮看了看這邊的架勢,再看看在風浪之上岌岌可危,像是隨時要散架的竹筏,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了。
這是在幹什麼?
放著現成的令牌不用,非要自己親自出手搞這麼大一出陣仗?
這不是在為難一個學藝不精的陰官嗎?
其實在陸嶼然手掌貼上去一會,結界就自動開了,只是他的目的顯然不是這個,或者說不僅僅是這個,所以動作沒有停。
終於在某一刻,結界呈水波狀在掌面晃起來,陸嶼然五指收攏,像是在一張寫滿名字的白紙上強行抹除兩行痕跡,動作很穩,極其強硬,不容置喙。
做完這一切,他收手,什麼話都沒有,第一個跨過結界,視滔天大浪與嚎啕風雪於無物,閃身立於竹筏之上。
溫禾安瞅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三名畫仙緊跟陸嶼然的步伐,紛紛躍上竹筏,商淮看向溫禾安,下巴側向竹筏的方向示意,問:“二少主嚇到了?不敢上?”
溫禾安好脾氣地搖頭:“怎麼會?”
兩人一前一後往竹筏的方向走去,走的過程中,商淮又說:“和巫山合作的陰官有不少,但這次救你是陸嶼然的意思,族中並不知情,只能臨時拉我過來湊合。”
溫禾安想也是這樣。
巫山到現在沒派人來殺她都算仁慈了,怎麼可能救她。
這樣一對比,陸嶼然當真顯得無比善良。
一出結界,溫禾安差點被迎面而來的颶風吹跑,這個時候,修士與凡人之間身體的差別就格外明顯。她在原地穩了穩,借力一股勁踩上竹筏,因為海面晃動得厲害,以至於她一度覺得自己一腳一邊,踩進了下陷程度不一的沼澤泥濘中。
商淮最後上來,他是陰官,在自己的竹筏上最為自如,輕盈得像抹煙。
竹筏接上所有人之後,朝著歸墟相反的方向浮去,商淮手中握著根長長的竹節撐杆,顏色青翠欲滴,輕輕鬆鬆往海面一撥,竹筏就插上了翅膀一樣,載著他們往深海中前進一大截。
與此同時,竹筏範圍內好像有個透明的罩子,將他們都罩住,將海面上驚心動魄的動靜隔絕在外。
竹筏上卻依舊死寂一片。
巫山的人太有規矩,陸嶼然不說話,就沒人吭聲。
溫禾安自覺綴在竹筏最後一角,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她才淡了笑,擰起眉頭自己想事情。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也太雜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多久,就回神了。
他們腳下踩著的竹筏速度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