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的來客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二八大槓是我借同學的,這身新衣服是我在鎮上的裁縫鋪定做的。你看是不是很合身?”王海伸出胳膊將衣服展示給父親。
看父親表情依舊凝重,王海補充一句:“裁縫說,新衣服的錢,年底之前給他就行。”
王壽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手把菸斗,微微頷首,終於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母親楊慧霞立馬眉開眼笑,道:“讓媽給你去打洗臉水,把臉好好洗一洗。頭髮也好好梳理一下,把你姐的頭油再抹上一點,還有‘百雀羚’雪花膏,給臉上也抹一抹。去你乾爹家提親,就得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王壽山從驢棚裡牽出公驢,驢背架上竹筐,朝村口的小商店走去。
父子倆在村口匯合後,一前一後,沿著鄉道,朝二十里外的柳園村方向走去。
兩人面色凝重,各有所思,一路無語,完全沒有平常人家提親時的喜悅和激動。
二十多年前,菜農王壽山為了能生一個兒子,給自己的人生下了一個令人震驚的定義:人生,不就是生人麼?
如今,擁有了兒子的王壽山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曾經所憧憬的一切美好,皆因兒子的所作所為蕩然無存。
世事難料,一切都反轉的實在太快,令人目不暇接。
三年前的一幕,又一次重現在父子眼前。
讓人無不感慨:人生如戲!
……
三年前,就是在這條土路上,柳福海帶著一幫人,開著一輛嶄新的“東方紅”牌拖拉機,敲鑼打鼓前往王家莊親家王壽山家,向考上大學的乾兒子道喜。
那年夏天,菜農王壽山在家大擺宴席,宴請鄉黨,慶祝他的兒子王海考上了大學,有了一張吃商品糧的戶口。這是轟動全鎮的一件大事。
跨越農門,擁有一個吃商品糧的戶口,這是多少人羨慕不已的事情。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天,菜農王壽山就迫不及待地要給兒子辦升學宴了。
可令王壽山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為兒子準備的“升學宴”,卻被親家柳福海給砸了,還掀翻了自己家吃酒席的桌子。
兩人是人盡皆知的結拜兄弟,又是多年好友,但為了各自兒女的美好前程,在這一刻翻臉了,甚至驚動了南山鎮治安辦的人。
南山鎮凡是訊息靈通的人,沒有人不知道王海考上了大學,只有柳家人被封鎖了訊息。
王壽山故意封鎖訊息,這讓結拜兄弟柳福海頗為不滿。
柳福海的妻子賀芳梅拿著笤帚正在打掃庭院,望著蹲在門口石墩的丈夫,氣不打一處來。
“全鎮的人都知道,就咱矇在鼓裡。昨天我在集市上趕集碰見王壽山,看見他在集市上採購東西,我大老遠就叫他,結果他裝作沒聽見。我真以為他沒聽見,就走到他跟前問他,買菜和肉乾啥?他支支吾吾給我說,是幫別人買的。”
賀芳梅把手裡笤帚一甩,質問自己的丈夫:“同來的鄉黨給我說,王海考上了大學,明天在家招待親戚,舉辦升學宴。你說,他和你是18年的結拜兄弟,我和楊慧霞當年也結拜為姐妹。當年咱們一起到銅城煤礦逃難的時候,簽過‘親家協議’的。”
柳福海丟掉手裡的菸屁股,從鼻腔狠狠吸了一口濃痰,吐在地上,道:“都啥年代了,那種舊社會‘指腹為婚’的協議有啥用?”
“怎麼沒用?當年逃難的時候,兩家人約定好了的,都立了字據,按了手印,怎麼能說沒用呢?”
“王海越來越有出息了。考上了大學,就擁有了吃商品糧的戶口,以後即便回到鎮上教書,也不用下地幹活,穿著乾淨的衣服,端的是知識分子的飯碗,吃的是國家分配的商品糧。人家怎麼會看上咱這泥腿子。要怪,就怪你香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