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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階也拿起扇子,慢慢搖開:“還有陸榮。”
“陸榮呢?”嚴述看向門口。
“他去卸轎了。身為長隨,這是他的份內事。”
“有時我很納悶,你是斯文儒雅的大才子,為什麼卻找個身段結實的長隨?”茶送來了,嚴述垂眼扶了扶杯子,目光撩起:“我看他並不像個簡單的長隨。”
陸階揭了蓋子,一下下扇著茶:“他就是個下人,哪有什麼不簡單?”
嚴述扯起了嘴角。
這時門口的嚴府下人道:“老爺,陸榮來了。”
陸階停扇看去,只見陸榮正被兩名健碩的護衛引了進來——這護衛是嚴家的!
他扭頭看向嚴述。
嚴述微微一笑,將已攤涼的茶朝陸榮遞出去:“你們老爺帶你為柳大人奔走,這大熱天的,想必渴了。把這茶喝了吧,潤潤嗓子。”
陸榮緊抿雙唇,看了看他,又移目看向旁側的陸階。
“怎麼,不喝?”
嚴述的手還保持著平伸的姿勢。
陸榮將袍角一提,跪了下來:“小的不敢!”
“不敢?”嚴述道,“為什麼不敢?我與你們大人相交多年,早就不見外了,你怎地就不敢?”
陸榮望著地下,冒著汗的額頭正好對著上方。
陸階越過他頭頂,看向立在屋中的嚴家護衛,再往前看,門口及廊下也皆站了人。
這擺明是來者不善。
陸階重新把扇子開啟,緩緩搖動:“嚴大人賜茶,卻之不恭,接了吧。”
陸榮方咬了咬下唇,伸手來接。
可手還沒碰到杯子,嚴述卻把五指一張,杯子哐當落在地上!
杯子倒只碎了個豁口,但茶水卻潑了嚴述一身!
“敬酒不吃吃罰酒!賞你茶你竟敢摔我杯子?——來人!”嚴述沉聲下令:“押住他!”
幾乎是眨眼之間,陸榮身後兩名健壯護衛已分左右鉗住他胳膊將他按伏在地!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陸階站了起來。
話還沒出口,嚴述抬首道:“當初你說家父對你有提攜之恩,你我雙方以官職互論未免生份,提議與我手足相稱。
“如今你我不但是手足,還是親家,你家下人對我不敬,我對他略施薄懲,你應該不會怪罪我吧?”
陸階張開的雙唇,又緊抿起來。
陸榮聽到這裡,也驀地停止了掙扎。
自從與嚴家父子結交,嚴家上下對待陸階皆是禮遇有加,像眼下這般來勢洶洶從未有過。
而他眼下的作為,如果不是因為陸階方才帶著他前往工部而起,還能是什麼?
他看向陸階。
方才遞茶時,陸階也只猜疑嚴述是否在茶裡做了手腳,哪想到他竟是明目張膽的栽贓!
他喉頭緊縮:“快給嚴大人磕頭賠罪。”
嚴述醉翁之意不在酒!
嚴梁去過工部,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得知他們搶先去過,當然會心存懷疑。
而陸階一介文人,沒辦法做下這一切。既然提到帶了陸榮,嚴述便想要逼出陸榮暗中盜出卷宗的本事來!
陸榮是陸家的家生子,從小習武,記事起就跟在陸階身邊。而自從與嚴家父子結交以後,陸階為了避開蔣氏耳目好行事,就讓他把自己的武功隱瞞下來。
十多年以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護院,卻只是個有花拳繡腿的護院。
沒有一個人知道他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還是陸階身邊八個高手護衛的首領。
此時他發瘋,不過是為了讓陸榮反抗——一旦陸榮顯露出會武功的跡象,嚴述就能肯定工部的卷宗就是他們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