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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夠睡著,所有行動的隊員都隨著四時的臨近而越來越有精神。他們大多都還沒有見過川島芳子,但是對她的美貌和傳奇都早有耳聞,現在的這次逮捕對他們也是充滿了誘惑力。壁鍾沉沉地敲響四下,清晨四時終於到了。張夢九一身黑衣短打扮,「腰裡硬」皮帶上挎著一把盒子槍,軍靴裡插著雪亮的匕首。他掃視了一眼整裝待發的隊員,發出指令:「全體出發。」
他們分乘三輛吉普車和四輛挎鬥摩托,從鐵獅子衚衕出發,一路向東四牌樓九條公館駛去。宵禁還沒有解除,除了荷槍站崗的大兵,街上沒有一個人。鍾慧湘還沒有從睡夢中完全醒來,一雙惺忪的睡眼直直地盯著窗外發愣。這個給川島芳子以一線生機的人,這回要親自去捻斷川島芳子的一切希望。的確很殘忍,但是這個靠兩面三刀起家的人,就是仗著六親不認的鐵石心腸才混到今天的,這一次他還是為民除害,心裡就更沒有絲毫愧疚了。
來到九條衚衕西口,張夢九命令把車停在東四北大街路邊,步行進入那條寬闊的九條衚衕。深秋的天色,凌晨四時還很黑暗,從黑影走出一個人,向他們打了個手勢,這是監視住宅的隊員向他們示意一切正常。張夢九揮了一下手臂,一隊人馬按照預定的佈置分散開去,有一部分人沿著有電網的高牆,從後花園越牆而入。
鍾慧湘上前敲門,好一會兒有人應了,才開了一條縫,眾人無聲地一擁而入,把應門的老傭人堵在門上,兩人把藥噴向兩頭狼狗臉上,頃刻控制了局面。老傭人嚇得目瞪口呆,不敢聲張,繼而雙腿一軟,跪了下來。張夢九一把拉起這個老僕,低聲地喝道:「我們是肅奸隊的,川島芳子在哪?前面帶路!」被驚嚇壞了的老僕哆哆嗦嗦地撿起掉在地上的燈籠,默不作聲地領著眾人進了房子,一邊走還一邊用衣襟擦著眼角的淚水。
房子有三進,第一進院子,四間大南屋子是保鏢們的住所,還有一間會客廳,現在都是一片漆黑。沿著迴廊,老傭人穿過角門,帶著隊員來到了第二進院子。這裡以前是川島芳子「工作班子」的宿舍和辦公室,兩位秘書崛田正雄和小方八郎住在這裡。肅奸隊員們用冰冷的槍管叫醒了兩人,看到黑黑的槍管,兩人好像早有準備一般,一聲不發地頹然垂下頭來,束手就擒。
拉著這兩人,大家被引進了第三進院子。「在哪裡?」張夢九用眼神表示了疑問,崛田正雄指了指左邊的房間,張夢九帶著兩名隊員,從虛掩的客廳門進去,借著外室門楣上懸掛的一隻三燭光的「小洩力」微弱燈光,隱約窺視到臥室中間放著一隻特大的雙人銅床,籠罩著一頂紅羅綃金帳。張夢九用一把細長的萬能刀,輕輕撬開門,兩大步就衝到了床前。他用右手執槍,左手掀開帳簾,跟隨進來的兩名隊員,一個衝到帳前,一個開啟電燈——忽地,帳內飛撲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吱——」地尖叫著。眾人大吃一驚,槍聲馬上響起了。槍聲響過,那「東西」仍非常不甘心地咧嘴呲牙地吱吱怪叫。倒在血泊中的是川島芳子的寵物猴阿福,它眼睛半張著,瑟縮地瞪著不速之客。還沒弄明白處境的川島芳子,被槍聲驚醒,突兀的猛然坐起身來,兩根槍管已經頂在了她的額頭上。張夢九向帳子裡探進頭去,一股混合了動物騷臭和酒水汗水腥臭的噁心味道撲面而來,忍住了想吐的慾望,張夢九這才看清了眼前的川島芳子。這是一個骨瘦如柴、蓬頭亂髮、手如雞爪的醜婆子,和傳說中蠱惑男人的美艷女諜相差甚遠。一時間張夢九都愣住了,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抓錯了人,直到站在窗外的鐘慧湘朝他點了下頭,他才確信自己抓獲的就是川島芳子。「快起來,川島芳子!你被逮捕了!」張夢九大喝一聲,一伸手就把她扯出了床第。川島芳子還沒有從酒精和濃睡中醒來,被這麼一扯頓時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川島芳子的秘書小方八郎此時不顧一切地衝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