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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是南邊的,那年鬧饑荒沒飯吃,一路討飯到了京城,後頭他們餓死了,我沒法活兒,聽說淨了身來宮裡做太監能有口飯吃,我就央求外頭的淨身師傅給我……那師傅人好,沒收我的錢,還給了我一包饅頭,後頭我就跟另外十幾個淨了身的去南海子碰運氣,正好宮裡的福貴公公來收人,大約看我可憐,就收了我進來。”
蘇禾聽得心裡堵得慌,默默了半晌,終於又問:“那你後悔麼?”
“有什麼後悔的,人總要先活著不是,我要不進來,連飯也沒的吃,早餓死了。”
蘇禾嘆了聲,從他手裡接過銅鈴提著,真誠地望著他的眼睛,“往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在針工局要互相照應。”
話音才落,忽聽得右前方萬歲山附近傳來嚴厲的幾聲:“搭把手,把人拉上來!兩個還拉不上一個?”
聲調陰柔中帶著點剛性,是沈闊的聲音!
蘇禾和有德對望一眼,默契地往花草深處去,走了一小段便望見兩點火光閃爍,像猛獸的眼睛。
“走,過去看看,”蘇禾輕輕放下銅鈴。
有德拉住蘇禾,壓聲道:“別……別過去了吧?”
不知為何,蘇禾聽見沈闊的聲兒便不怕,於是她放開有德,獨自躡手躡腳往草叢深處探,有德見她要一人過去,燈籠又在她手裡,只有跟著去。
離得那兩盞燈愈來愈近,終於看清楚那兒有口井,井邊圍著三個太監,沈闊高舉燈籠,兩個弓著腰探出半個身子在井裡,哼哧哼哧的,接著一陣水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井裡撈了起來。
“誰?”沈闊將燈籠往這邊照過來。
蘇禾手一抖,燈籠險些掉地上,“你……你們在幹什麼呢?”
兩個撈人的太監沒顧忌她,繼續往上拉繩子,沈闊聽出是蘇禾,眉頭蹙得更深,走上前擋住二人去路,“不能再往前了。”
他身形高大,立在蘇禾面前像一座山,一低頭,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細長的脖頸上,那肌膚如帛,他想著,若自己的手放上去輕輕一扭,便會像扭脆黃瓜一樣把它扭斷,今日的事,任何無干人等見了都得死,可……可她是蘇禾。
又一陣淋淋漓漓的水聲,蘇禾看見他們從井裡打撈上來一具女屍,挨在井沿上,軟趴趴的像一灘爛泥,溼漉漉的衣裳緊貼著身子,腦袋歪向右邊,溼發覆在煞白的臉上,遮住小半邊,脖子上一道細細的烏痕,像一縷發纏繞,又不大像,全身上下尚未泡發,想是才掉下水不多久。
有德只怕活人,不怕屍體,蘇禾嚇得肝膽兒顫,直往有德身上貼,待那小太監把屍體覆面的發撩開後,蘇禾倒吸一口涼氣,這人她認得,是惠妃身邊的奴婢,上回還給了她點心吃,沈闊還在命蘇禾回去,蘇禾卻嚇得身子都動不了了,他便一手提溜蘇禾的衣領子把她拎起來便走,蘇禾卻下死勁兒掙開他,指著那兩個太監,命道:“把人的眼睛闔上吧。”
“不過是個卑賤的奴婢,自個兒投井死了,”沈闊冷聲道,又重新抓住蘇禾往回走。
“我認得她,是惠妃身邊的奴婢,”蘇禾喘著粗氣,直直望著沈闊的眼,她才不信一個奴婢會跑出順貞門到這兒來投井,定是有什麼事,上回榮兒去惠妃宮裡送衣裳,不知看見了什麼便被冤枉偷鐲子,杖斃了,這又一個惠妃宮裡投井的,然而蘇禾也知道這些都不能問,終於只問了句:“你們怎麼料理她?把人埋哪兒去?”
沈闊像聽見了什麼笑話,從來宮女死了都叫家裡人領回去,或焚化了,就沒有留下來埋的道理,然而沈闊懶得跟她解釋,提溜著她的衣領子便走,一路把她拖回了大道上,有德也提著銅鈴跟了上來。
到了大道上,蘇禾驚魂未定,沈闊卻撇下她就要回去,蘇禾左右看了眼來路,見黑黢黢的,又想著有德是個比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