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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這事就由我做主吧。我看還是把它弄到縣城裡去,賣個好價錢,讓你們孤兒寡母過幾天好日子!”
“既是這樣的好東西,肥水不落外人田,”許大娘紅著臉說,“還是分給鄉親們吧,有病的治病,沒病的補補身子,也算俺娘倆積點德。”
“他大嬸,”,趙大爺說,“你同意把它賣給鄉親們就是積了德。章球,把狼皮給我留著,我出五塊錢,少了點,但我這把子年紀了,你們就委屈點吧!”
“這話說的,讓俺臉紅,”許大娘說,“趙大叔,狼皮歸您,錢俺是不要的。”
“那不成,”,趙大叔說,“你捱了一口呢!”
“我看這樣吧,”章古巴說,“您也別一個錢不要,您要是一個錢不要,趙大叔也不會要狼皮,三塊錢,我斗膽替你做主了!”
這時,一群蒼蠅飛來,圍著狼飛舞,發出嗡嗡的叫聲。
眾人催促章古巴:
“古巴古巴動手吧,別讓蒼蠅下了蛆,糟蹋了好東西!”
“肥水不落外人田,”章古巴不錯眼珠地盯著許大娘的臉,說,“您這話說得多好啊!都說頭髮長見識短,我看您是頭髮長見識更長!”
在眾人的密切注視下,章古巴從懷裡摸出一把牛耳尖刀,弓著腰,開剝狼皮。
父親在民夫連裡(1)
身體高大但骨肉疏鬆的渤海民工團“鋼鐵第三連”指導員命令兩個青年夫子把父親捆在一棵大桑樹上。這是1948年初冬,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天亮後,父親看到桑樹被飢餓的人們剝成了幾乎裸體。兩個青年夫子一個叫劉長水,另一個叫田生谷,都是高密東北鄉人,父親看著他們眼熟,但叫不出他們的名字。他們對餘豆官這個土匪種卻很熟悉。父親雖然比不上爺爺大名赫赫,但也算得上東北鄉的傳奇人物。聽到指導員的命令後,兩個夫子臉上在黎明前的晦色裡露出了一些朦朧的難色,手下的事兒幹得不太迅速。指導員拍著盒子槍的木匣,啞著嗓子訓斥他們:“磨蹭什麼?動老鄉觀念了?快捆,捆結實!”
指導員說話帶著濃重的萊陽、海陽口音,他身體有病,哈著腰,經常咳嗽、吐痰。父親在晨光中發現了他牙齒的閃光。
兩個民夫一左一右緊著繩子,把父親的身體與桑樹捆在一起。他狡猾地鼓足著力氣,抵抗著繩索的侵入,為的是鬆氣時繩子鬆弛些。清冷的空氣使繩索僵硬,索上的細刺像針尖一樣刺激著他的面板,他感覺到自己的面板熱度很高,頭眩暈,鼻子脹得厲害。捆綁完畢,兩個夫子退到一邊去。指導員不信任地斜了他們一眼,走上前來,檢查捆綁的質量。父親趕忙挺胸鼓腹,讓繩與肉緊密咬合。指導員用殘手上的兩個相依為命的指頭往繩與肉之間插,插得父親肋骨奇痛。插不進去,說明捆得緊,綁得牢,捆綁質量很高。他滿意地對兩個青年夫子哼了一聲。他恨恨地對父親說:“小王八羔子,看你還怎麼跑!”父親聽到指導員說話時肺裡有重濁的雜音,還嗅到了他牙齦發炎的味道,父親心裡升騰起矇騙得逞的愉快,只要一鬆氣,繩子與肉皮之間就有了間隙。
天有些白亮了,離桑樹一百米的民夫連宿營地裡,傳來毛驢撕咬的聲音,寒氣逼人,驢聲顯得暖烘烘熱乎乎,驢聲裡有驢的胃裡泛上來的草料味道。一個黑瘦的人從那邊過來。父親認出了他是連長,看到了他披著的那件日本鬼子軍大衣。
“抓回來了?”連長問。
“抓回來了,”指導員說,“這兔崽子,腿下好生利索,要不是我打瘸了他的腿,非跑了不可!”
父親突然又感覺到腿肚子槍傷的疼痛,不是指導員提起,這痛疼不明顯,他慶幸子彈未傷著腿骨,暄肉傷,好得快,傷了骨頭可就毀了。
連長湊上來漆黑髮亮的生鐵臉,用兩隻細細的冷眼盯著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