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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易捏著他遞給的三隻錦囊,冷嘲道:「我一天起碼要發三十次火。只給三隻錦囊,怎麼夠我拆?」
「那你就省著點兒發火嘛!」鬥谷胥理所當然地說。他滿臉拳拳關愛之色,道:「主子說過,怒極傷肝,發火對身體不好的!」
「……」雒易無言以對,放棄和鬥谷胥溝通。拆開了第一隻錦囊,發現其中只有一張絹條,寫著四個字:
「好好吃飯。」
後面還貼心地附註了一行小字:「餵飽鬥谷胥」。
雒易氣極反笑,拽起鬥谷胥風馳電掣沖回妓館,推開決素的房門,把人往地上一丟,朝端坐繡榻的美人命令道:「餵飽他。」
決素伸著纖纖五指,正往指甲上染丹蔻,懶洋洋道:「小沈失蹤了,沒看到我正憂心如焚嗎?哪兒來的心思開炊吶!」
「就是!」鬥谷胥一翻跟斗爬起,委屈地控訴道:「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你亂說話把主子趕走了!」
雒易冷冷道:「我讓他去死他就真去死了?我讓他把解藥給我他怎麼沒給啊?」
決素掏出一隻瓷瓶丟了過去:「喏,他走之前讓我轉交給你的解藥。」
雒易:「……」
決素長長地嘆了口氣,擺出一副不甚哀傷的神色:「小沈性婉而從物,柔心而弱骨,是我見過最單純的孩子。他懷著一顆赤子之心只想著和你多多親近,豈料被你那般惡語相向……唉!這孩子心腸又軟,心眼又實,受了這等刺激,一定痛徹心扉、傷心欲絕。說不定此刻正如受傷的野獸在山林裡狂奔……」
鬥谷胥介面道:「被人一叉子扎死了。」
「也可能如迷途的羔羊在鬧市中徘徊……」
「被人販子拐走了。」
「有可能已舉身赴清池。有可能已自掛東南枝。」
鬥谷胥道:「有可能在外面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上吐下瀉累死了。」
她轉向鬥谷胥:「你說慘不慘?」
鬥谷胥道:「太慘了。」
決素道:「簡直是慘絕人寰。」
雒易聽著他們興致勃勃一唱一和,終於忍不住長身立起,喝道:「鬥谷胥!咱們走。」
決素一怔:「你這就走了?」
雒易冷道:「怕鬥谷胥學壞。」
決素瞠目結舌,翻了翻眼皮,微微冷笑道:「我真懷疑是我看走了眼。你怎會是那個人的親生子?論才情你不及他十分之一,論容貌你不及他百分之一,論風度就更差了,連他的萬分之一都不到。」
雒易毫不受激,淡道:「可見蒼天有眼。」
決素挫敗地嘆了口氣:「你當真不想知道他們過去的事情?」
雒易頓了頓。「……不。」他不自覺攥了攥拳,「那沒有任何意義。」
說罷,領著鬥谷胥邁出了門。
喬裝打扮、改頭換面一番,雒易才萬般勉強地領著鬥谷胥來到了鎮上最大的飯館裡。自鄭國上卿公孫卓心執政以來,國勢政通人和,欣欣向榮,市鎮裡摩肩擦踵,行人如織,繁盛竟不遜於絳都、臨淄等大國華都。
二人邁進飯館,雒易挑了僻靜的座位剛剛坐下,便有跑堂過來招呼,殷殷切切地抹桌斟酒,又問要點什麼飯菜。
雒易道:「羊羹二鼎,豚肩三斤,豆飯三斤,霍羹兩簋,炙魚、蓴蔬、醴酒,都上二人份。」
鬥谷胥眉開眼笑地聽著,喜不自勝地向眼前新的衣食父母撒嬌道:「謝謝阿卷!」
「……」雒易遏制住自己開殺的衝動,和顏悅色道:「別那麼叫我。」
鬥谷胥清脆又甜蜜地答應了,喜氣洋洋地從筒裡抽出一雙竹箸,看著跑堂記了菜色正要離開,這才困惑道:「哎?你自己不點些吃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