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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宣氏在翡翠玉石上的鑽研較其他流派更深入,宣世貞在這一個時辰中已將自己對這方翡翠玉山子所知的東西盡數道完。
他喉頭緊澀,胸中如焚,真的、真的已經傾盡二十多年來的所知所學。
此時輪流交攻已到第幾回合?已過百回了吧?
他記不清了,只記得在第三局鬥玉開始前,他們抽過簽,他抽到先攻。
所以,如果先攻的他再無東西可說,而後攻的對方能繼續下去的話,那他就是輸了。
他會輸。
他要輸了。
訥訥不能成語的他望見蘇仰嫻對他溫和一笑,那樣從容不迫,那樣慢條斯理,她朝他盈盈一福,輕聲道:「且交給我吧。承讓了。」
宣世貞不想把場子交出去也不可能了,他杵在翡翠玉山子前沉默太久,若非瞧在宣老太爺以及十位「公斷人」的面子上,等得不耐煩的群眾肯定早就噓聲連連,將他宣六公子噓下臺去自省其身。
後攻的蘇但嫻一接場,話還沒說,也不知接下來所說的能不能得到「公斷人」認同,但一見她僅差這臨門一腳,不少人已大聲叫好。
出聲叫好的人們再次被要求噤聲,樓內再次靜下。
蘇仰繞著翡翠玉山子緩緩走了一圈,眸光專注,上下梭巡,最後面向玉山子頂端小亭裡的觀音止了步,清清喉嚨道——
「關於這件翡翠擺飾,不管是玉料出處、形成、所用的治玉手法,甚至每個細部圖紋中可能包含的意思,在與宣六公子輪流說玉過後,想必現下的各位已知道許多。有道是,道理越論越明,玉也是一樣的,越說越能明白,不管是身為聽眾的各位,抑或是我這個『說玉人』,說了它,便也更加看清楚它。」
略頓,她清淺揚唇,「只是更加看清楚它之後,又定然會有其他的疑惑浮現,然後我想了好一會兒,像有些想通了。」
她指著那些以浮雕和鏤空並用的手法雕出的觀音,清徐嗓音若溪水潺潺流過眾人耳際。
「這上頭雕有三十三尊觀音,或坐或立,或行或倚,觀音姿態皆不同,但近近來看,會發覺三十三尊都是同樣一張臉蛋,眉眸間的神韻一模一樣,分毫不差,與佛家所說的,觀世音菩薩『三十三法身相』是如此不同,但這當中最值得品味、最有意思的還是小亭裡的這一尊。」
四周好安靜,只有姑娘家好聽的聲音緩緩流淌。
沒有人留意到,自始至終一直是靠著椅背、坐得四平八穩觀斗的宣老太爺似受到她話中的什麼所吸引,上半身竟向前傾去,這是一個「想要細聽對方說話」、「期待對方將要說出的話」的姿勢,完全是下意識的舉措,當事人卻未覺。
蘇仰嫻又道:「三十三尊觀音,唯有小亭裡的觀音手中持物,若然是咱們一般瞧見的觀音雕刻或繪圖,多是手持甘露淨瓶或楊柳技,這一尊卻是右掌生蓮,左手手指向著心間……」咬咬唇,著迷般望著。「唔,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呢……」
「是何意思?」樓下響起一問,語調略凌厲。
「你覺何意?」樓上同時提問,語氣有絲緊繃。
不僅蘇仰嫻心頭一跳,大夥兒全被驚著,畢竟滿樓沉靜中突然揚聲,還同時問出,眾人都不知兩眼該先看摟下是誰發問,還是該去看樓上問話的是哪位。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又嚇一跳。
樓下那蒼老卻有力的問話是出自宣老太爺。
樓上那清雅悅耳的聲音是出自雍紹白口中,且提問之時,他人憑欄而立,已非一派悠然般閒坐品茗。
蘇仰嫻香腮一子變得更紅,被樓上、樓下的兩位治玉大家同時提問,內心既覺興奮歡快,亦帶點兒羞赧。
尤其是宣家老太爺,從她今兒個踏進「風海雲鶴樓」鬥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