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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窒息了…
極度缺氧的大腦陷入了昏沉而又不正常的狀態。到處都是我所熟悉的人的身影和在包圍我的水波中來回飄蕩,師傅的慈祥、師妹的嬌美、阿迪達克的狡猾、還有喬麗娜的可愛、提比略的陰險狡詐…一一閃現在我的眼前。他們在笑、在哭、在呼喊,離我又近又遠,抓之不住,揮之不去。
我死了麼?也許我就要死了。我禁不住對自己說:“要是我會水就好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一股力量拽住我僵硬的身體猛地往上一拉,在窒息與死亡之間我的頭穿出了水面。新鮮的空氣立即跟在灌入了喉管裡的水的後邊,一起往我的身體裡面擠。廢氣和新鮮的空氣被堵在喉管裡的水分隔開來,求生的本能促使我為了獲得新的空氣而發出了猛烈的咳嗽。沒有顏色的水合著傷口裡流出來的紅色的血液,隨著我的劇烈的咳嗽一起從喉管裡面噴將出來,向口腔外的四周濺落。沒有阻擋的空氣立即在我的急促的呼吸中灌入到我的肺裡,並在我的鼻孔和張開的大嘴中發出噝噝的聲響。獲得了新鮮空氣的大腦又讓我慢慢地清醒了過來。
水花不停地拍打著我的臉,而恢復了意識的我則用那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死死地抓牢了瓊斯的胳臂不放。這可是我救命的稻草,因為這時候對我來說,什麼樣的好東西都比不上這條粗壯的胳臂來得寶貴。直到我被瓊斯拉上了對面的河岸,我的僵硬的手指也沒有鬆開。
瓊斯的水裡功夫是我見過會水的人中最出色的,這不僅僅是因為瓊斯救了我的命,而是在我們兩個都受了傷、身上還裹著沉重的皮甲、並且是在逃亡後身體十分疲憊的情況下,瓊斯依然能夠在波濤洶湧的萊茵河中帶著我這個不會水的包袱一起爬上了岸,這不能不說他的水裡功夫是怎樣的厲害。以至於我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面都在為自己能有這樣一個大水鬼似的朋友而慶幸。
在奔流不熄的河水中漂流了數百米的距離之後,我終於被瓊斯拖上了岸,象一條死狗般的仰天躺倒在岸邊的草叢裡。我依然在不停的咳嗽,因為侵在肺裡的水還沒有完全吐盡。我看了看一邊的瓊斯,臉色蒼白的他並不比我好上多少。溼潤的頭髮散亂地搭落在瓊斯臉龐的四周,聚積過多的水珠從每一簇頭髮的尖端滴下,順著他的面頰往下趟落,掉進了他那張不停喘息的嘴裡。他的那一雙失神的眼睛也在盯著我看。
河對岸的慘叫聲不斷地傳到了我和瓊斯的耳朵裡,結束了我們之間的凝視。我扭頭遠遠望去,模糊不清的人體在草地上翻滾,在日耳曼人的屠刀下做著各種各樣的不規則的扭曲的動作。那是他們在生命結束前的最後的運動:徒勞而又無奈。於是,在萊茵河的兩岸便出現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況。這邊是天堂,那邊卻是地獄。僅僅就因為這一條寬不足百米的萊茵河的分隔,人的命運便因此而不同。
這一條河流在我的眼裡已然變成了一條劃分生死的界線。而我在生的這一邊依然擁有對無限美好的明天嚮往的權利…
瓊斯揹著我已經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走了一個下午,在離開了河岸之後,四周的空氣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許多。偶爾從數叢裡傳出來的幾聲鳥叫聲為寧靜的山林增添了一絲活力。我爬在瓊斯的闊背上假寐,身體隨著他的步子的移動而抖動。
“大個子,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不知道,反正離這裡越遠越好。”
“你得找出回到奧古斯塔的路來,我們好回去。”
“大哥,你怎麼還要回去?那老傢伙已經拋下你不管了,你為什麼還要為他賣命?”
“不是為他賣命,是為了我們自己。”
“為了我們自己?”
“是的,為了我們自己。”
瓊斯停下腳步,把我放在了一邊的石塊上,瞪大了雙眼盯住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