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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看書,她只有一個愛好,發呆。
你若喊她,她只答應一聲,就接著看書,然後接著發呆。
直到……
直到這一日。
這一日,春寒已過。
因著我的生辰,許多人送了禮來。
我端坐在安瀾殿,笑著迎接,笑著送往。
“娘娘,娘娘你快看,誰來了。”已經嫁作馮家夫人的小舟帶了女兒明明進宮來,抱了大大的壽桃。
“這還不認識?這不是本宮的明明嗎?”我笑著捧了明明的小臉兒,拿了糖漬的金桔給她吃。
“不是,是院子裡的,娘娘瞧瞧,誰來了。”小舟的眼中都是淚光,依稀許多往日愁腸湧上心頭。
起身向外,在安瀾殿豐沛的春陽裡,我見到了一個人。
若不是年紀太過青春,若不是身量更加高挑,我會以為……我會以為站在光亮處,讓陽光灑滿了臉頰,灑滿了周身的人,是高陽!
每每夢中相見,他都是如此站在光亮裡,喚我一聲微微的。
而現在,十五年過去了,我已漸漸添了歲月的倦意,一個如此像他,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人,就這樣站在了我的面前,雙膝跪倒,叩首在地:“母親,兒子淮山來了,恭祝母親千秋安康,福若東海。”
“起來,這可是我南疆的驃騎將軍,高淮山不是?”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紅妝淚闌干,我伸出手拉起我的孩子,眼中婆娑淚意。
“母親,是孩兒。”淮山亦是動容,“今奉命到長安述職,正趕上了母親千秋,這許多年孩兒不曾來看母親,還請母親恕罪。”
“我都知道的。”握著淮山的手,我微笑點頭,“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來見見吧,這些是你的姐妹兄弟們。”
將淮山帶到我的孩子們面前,一一告訴他們,這是他們的大哥,高淮山,現在是鎮守南疆的驃騎大將軍。
同著兄弟們見過,又看他們對自己並不陌生,全無初次相見之感,淮山笑著再次跪拜於我。
“母親,女兒回來了。衣裳掉了個珠子,女兒親縫了才取來,耽誤了些時間。”
身後,去替我取正宴衣裳的品寍走了進來,一進門,卻見陌生男子在此,剛要回身躲避,卻對上了淮山起身後的目光。
這一望,似是秋水還長,便是明月尤清,人間萬種風情今夕已無旁人可訴……
後來的後來我總是在想,這就是所謂緣分吧,一時一刻的遺憾,一生一世的惦念,總會以某一種我們知或者不知的形式變得圓滿。
催著榮璋擬好了賜婚的旨意,卻見他眼神中些許猶豫。
“皇上怎麼了?”我看著他舉著御璽遲遲不肯落下,納悶道。
“你,你確定,可以嗎?”榮璋嚥了口中的雪頂含翠,看著我道。
“為什麼不可以?皇上擔心品寍嫁過去受氣啊?不會的!淮山那孩子……”
“不是。”榮璋搖頭,“你,你確定他們,他們能在一起嗎?”
仔細體會榮璋的意思,我忽然明白了過來!
“肖榮璋,你大爺的!是不是兩天沒削你皮癢了?”揪住榮璋的龍袍,我不依不饒,定要他給我道歉,嚴肅地道歉,不然我就要回孃家了!讓他的後宮無主也無人!
被他薅住了衣裳,拎進西暖閣兒,榮璋摺子也不批了,女兒也不嫁了,嚷嚷著,嫁了一個姑娘,要我賠他一個,才算罷了。
夕陽贈餘暉,手暖護親貓……
彼時,我披衣站在太極宮連天的闕樓之上,望著長安城入夜的繁華,只覺微涼的春末風來,一年又一年,相同的日子,不同的心境,將這一片宮闕老去,便似我的年華,來來往往許多人,來來往往許多事,已不可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