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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穩一時,他篤定:“區域性治理無濟於事,我絕不做修修補補的裱糊匠。”
黃河須得由大一統政權,從頭到尾控制,要想讓“黃河清”,釜底抽薪的辦法,還是治其上游。畢竟黃河的泥沙,主要來源於黃土高原。從周秦到漢朝,這片天府之地已被過度開發,第五倫決定,未來行政中心將遷離長安,東臨洛陽,減少五陵的人口虹吸效應,再鼓勵植樹,讓上游植被稍稍恢復。
“如此,或許能讓黃河,多安分幾百年……”
而第五倫面對的最後一位敵手,則是“人禍”。
想魏國剛剛草創之際,第五倫麾下元從文武,都聚精會神,沒有一事不用心,沒有一人不賣力,也許那時艱難困苦,只有從萬死中覓取一生。既而隨著第五倫稱帝,邦國漸漸穩固,誅王莽、掃北方,環境漸漸好轉了,部分臣子的精神也就漸漸放下了。
宗室之中,以第七彪為首,驕奢淫逸有之,第五倫令人以祖父所留火鉗擊打,又令第七彪在家悔過;九卿之中,以大司農任光為首,拉幫結夥有之,只是其跡不顯,第五倫暫未發落;封疆大臣,以河南尹歐陽歙為典型,貪汙受賄有之,這可是一位大儒啊,還是千乘狄縣人,算第五倫半個老鄉,為此抬舉,然而歐陽奉命度田,居然與當地豪強勾結,貪汙千餘萬錢,震驚一時,遂下獄定了死罪。
至於郡縣官員利用職權,官商勾結,巧立名目,購田買地,私蓄過量奴婢等,只要第五倫敢查,亦比比皆是。
眼看類似的事越來越多,律令、刺史、御史禁不完監不盡,有時候,他簡直是來次“第五倫痛斥群臣”。
“予剛起兵的時候,以為最大的敵人是王莽。”
“逐了王莽,以為最大的敵人是赤眉軍。”
“予平了赤眉,吳蜀又割據一方。”
“等到滅蜀逼吳後,予現在是越來越清楚了。”
“大魏的心頭之患不在外邊,而是在朝廷,就是在這未央宮!
“就在予的宗室愛將,和大臣們當中。”
“吾等這兒爛一點,大魏就爛一片,汝等要是全爛了,大魏各地就會揭竿而起,綠林、赤眉就會借屍還魂,讓汝等死無葬身之地呀!”
“想想吧,王莽在蒼龍闕上掉了腦袋,才幾年哪?忘了?!”
“那斷頭臺還收在宮後邊,作為我朝重寶,天天的盯著汝等項上人頭呢!”
第五倫終究不會這麼罵,靠他一張嘴,罵得醒幾個人?還是得靠制度來約束啊,加上科舉考試不斷從寒門補充新鮮血液,撐過幾十年上百年應該沒有問題。
但再好的制度,終究是靠人來執行,而人的慾望是無盡的,有一就想二,有百就想萬,富豪們總對自己海量的財貨不能滿足,閭右們總幻想窮鬼還有壓榨的空間。第五倫在時能加以遏制,等他人亡政息後會如何?
站在長江邊,第五倫知道,他王朝初立,生機勃勃,雖稍有懈怠,終是暇不掩玉。
但名為“歷史週期律”的時鐘,已經在滴答作響,早就開始走動了。
他,乃至於他的王朝,肯定是跳不出週期律的,畢竟未來兩千年,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誰跳得出這其興也勃,其亡也忽?
“但我相信,未來終究會有人跳出去,實現真正的‘三代之治’!”
第五倫恍然想起,當初王莽走上斷頭臺前,曾篤定第五倫也想做聖人、致太平,老頭子對第五倫的迷之自信頗為不滿,一度悲憤地質問:“第五倫,汝何德何能,能篤定,自己定能將予未竟之業,一一做成!?”
而第五倫的回答,讓王莽更加迷惑。
“當然能。”
“因為,我見過‘三代’!”
第五倫指的,不是王莽、儒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