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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竹青說:&ldo;帶走吧,應該沒事的。田老師的家人又不知道他有這本筆記本。&rdo;
吳侗把田之水的日記本放進自己的包袱後,仍就和汪竹青從窗子那裡跳了出來,走出了校門。
汪竹青家斜對門就是一個小客棧,吳侗把她送到她家門邊後,就住了進去。他胡亂地吃了兩碗粉,就著煤油燈,翻開了田之水的那本日記本。
四
二十年前,年僅二十歲的田之水踏上靈鴉寨的土地時,才相信臨出門前,校長所說的話一點兒也不假。
年紀輕輕的田之水剛從貴州省師專一畢業,就被國立烘江師範的校長聘請到學校任國文教師。田之水對湘西一向很感興趣,那裡的神秘和詭異,只是聽說過,還沒有真正的感受過,於是愉快地接受了校長的聘請。他之所以答應,是因為有一個目的,他想深入到偏僻、閉塞的山寨裡去,從事收集、整理山歌的工作。來年的暑假,田之水沒有回家,去了靈鴉寨。靈鴉寨的山歌在湘西的名頭極響,每年的歌會上,誕生出來的男女哥王多是靈鴉寨的人。校長聽講他要去靈鴉寨時,臉上陰了下來,告訴他,好自為之。田之水感到奇怪,就問校長,那裡是不是有什麼蹊蹺?校長也講不清楚,只是聽講那裡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與現代文明格格不入。田之水笑道,這樣最好,越是原始的地方,就越是能發掘到有學術價值的東西。校長交待他到了那裡,處處小心謹慎,千萬不可造次。
走在青山綠水間,簡直是人在畫中游,田之水心情非常好,想起《唐詩宋詞》裡面有一半的風情都被名城揚州攘括了,就為腳下這片土地叫屈,哼,你揚州有小橋流水,這兒也有,而且這廊橋擋風雨,挽日月,到了晚上,歌呀妹呀情呀意呀,月亮都羞答答地躲到雲層裡去了!你揚州有猶抱瑟琶的紅粉頰面,這兒有賽過畫眉的客家妹子,那林中飄來的山歌,泉水聽了叮咚響,大山聽了留住腳,小夥子聽了,心子都不曉得落到哪片草叢了……
陶醉在風景中,田之水一路輕快地走來。一條蜿蜒的小路邊,他看到一根肉色的石柱。那石柱有三人多高,一人大小。石柱上,刻著&ldo;靈鴉寨&rdo;三個字。石柱的底部,是一片微拱的草地,猛一看,這百分百是生殖崇拜的象徵,但是,好象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想不到有哪兒不對勁,就繞到了石柱的背後。石柱的背後,就是靈鴉寨的地界了。他一跨入了靈鴉寨的土地,腳下,一股冷氣很頑強地順著腳脖子慢悠悠地往上爬。他這才感覺到,這石柱不僅是生殖崇拜的象徵,倒更像是摧殘人類生命力的幫兇。生殖崇拜應該是熱烈的,張揚的,絕對不會是陰毒的,遮掩的。
忐忑的他不敢多作停留,順著小路,往靈鴉寨而去。
前面一座大山掩隱在巨大的一團雲霧之中,那雲霧慢慢地聚合著,分散著,然後,又再次聚合,這樣,給人的感覺,好象大山在移動著,飄浮著。老遠就看到山腰盤踞著一個龐大的寨子,忽隱忽現,似真似幻。
田之水過了一座廊橋,看到一男一女兩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在看牛。牛也是兩頭,一頭黃牛,一頭水牛。黃牛在溪邊吃著草,水牛在小河裡慢慢地走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田之水向他們笑著打招呼道:&ldo;小朋友,前面那個寨子就是靈鴉寨吧?&rdo;
女孩子臉色黃黃的,露出一口潔白的細牙,說:&ldo;嗯哪,就係(是)靈鴉寨。&rdo;
男孩子的鼻孔下,趴著兩條綠色的鼻涕,一條很短,只剛好露到鼻孔,像一條蟲子探出的小腦袋,另一條倒是很長,像是整條出了洞的蟲子,往他的嘴巴里鑽去。兩條鼻涕不論長短,都是又濃,又粘。
男孩子定定地打量著田之水,從上到下,沒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