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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溯洄殿還在隱忍不發。
遊城另一頭,陳家燈火通明。
陳樓渡和唐泠幾乎發瘋,因為陳三願,竟然消失了一天一夜。
他們找遍能找的地方,卻還是沒有蛛絲馬跡。
遣散了鏢局的鏢師,陳樓渡和唐泠站在燈籠下,已經開始做最壞的打算。
夫妻倆不約而同看向溯洄殿的方向。
聽說今日大祭,溯洄殿有暴動,復又平靜,直至此刻。
“不一定是阿願。”陳樓渡用力攬著妻子,不知道在安慰誰:“只等最後一刻,若阿願還沒回來,你我便出發,殺上溯洄殿。”
“爹孃?”翻過牆角的陳三願發懵,有點不明白選擇深更半夜裡花前月下的父母。
“阿願好像在叫我們。”唐泠在聽到一聲輕叫時,淚水先一步奪門而出。
“沒事。”陳樓渡擦了唐泠的淚:“最壞的結果,我一家三口共聚幽都,再全來世緣。”
“爹孃?”陳三願靠在牆角快破防了。
他真的很疼啊!
究竟有沒有人理理他?
阿慶叔和阿粟姨還在牆外呢!
“爹孃!”陳三願叫得像殺豬。
陳樓渡和唐泠終於被現實拉扯住。
兩人同時回頭,只見陳三願小小的一個靠在牆邊,衣裳髒了,頭髮也凌亂,腫著的臉疼得齜牙咧嘴。
“阿願!”夫妻倆同時一聲驚叫,手忙腳亂地去撿孩子。
“阿慶叔和阿粟姨還在牆外。”陳三願示意他們低調行事:“阿爹快去接。”
陳樓渡腦子一懵,身體卻先一步翻牆而出。
等他反應過來時,和外頭的阿粟齊齊嚇了一大跳。
“阿兄。”阿粟叫了一聲,沉沉的墨色裡,算是問好。
陳樓渡卻眼尖地發現阿慶受了傷,奪過人便翻著牆一躍而進。
阿粟也隨之而來。
輕手輕腳抱著陳三願的唐泠一頓,看清狀況便引著人進屋。
“力竭,被敲暈的。”陳樓渡把著阿慶的脈搏:“下手的人用力過猛,導致阿慶失血過多。”
“還好,無大礙。”唐泠聽到這個話,攬著阿粟讓她安心:“在家中慢慢休養,假以時日便好了。”
“嫂嫂,溯洄殿的兩個主事人都死了。”阿粟拉著唐泠的手:“今夜,我和阿慶一定要出城。待得越久,便越拖累族群。”
唐泠把阿粟按著坐下,嘴裡說不出勸慰的話。
阿粟說得沒錯,在這裡待得越久,鏢局暴露的風險便越大。
鵲人氏一族在遊城的燈下黑,只為補給、應急和連通族內與外界。
幾代人經營了不知多少年,才有這方寸安身立命之地。
這是一族的心血。
每一個拼命逃出來的族人都明白。
“我們必須得走,嫂嫂。”阿粟的手冰到唐泠心裡,讓雙方都冷靜:“用不了幾個時辰全城戒嚴,此時不走,明日便更難逃出。”
“今夜出城。我馬上去備藥和吃食銀兩。”
唐泠和陳樓渡對視一眼,咬咬牙還是應下。
這不是最好的法子,
這是,最別無選擇的法子。
唐泠站在院子裡,手裡提著一盞燈籠。
整個陳家都平凡地熄火了,只有她手裡的燈籠還在發光。
她等了好久,天色是寡淡的藍的時候,院子裡的芭蕉才有動靜。
陳樓渡從地底下鑽出來。
燈籠和泠娘,都在等他。
手裡的披風搭上丈夫的肩膀,兩人站在院子裡,沉默地說不出話。
他們彼此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