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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重新關上的一瞬間,陳三願也抬步走向床榻,將被子掀開些,便拽出一隻瘦弱的手。
手很細,皮包著骨,上頭還有些疤痕和厚繭。
最嚴重的地方是,右手五指失其小,是刀割傷痕,後天而成。
陳三願沉默的將手指扣住少年的脈搏,感受著指下微薄的脈力。
片刻後他收了手,看向幾步之遙的挽南道:“脈力微薄,肺腑虛浮,體力衰竭而精氣空,將死之相。”
“吳國地處東南,不算大富卻也小安。”挽南驚詫。
“從白夜口中可知,吳宅公子於惠王二十九年生,如今惠王四十三年,儘管走失頗受磋磨,也才舞勺之年,何以竟有將死之相?”
陳三願搖搖頭:“他這身體,暗疾不少,一朝歸家心防鬆懈,便全部爆發了出來。藥理上已竭盡全力,再無可進之處。”
接著他又問挽南:“還記得我同你說,他缺了東西,需得你來瞧瞧麼?”
挽南點點頭,走上前看到了閉著眼的吳宅公子瞭然道:“難怪你瞧一眼便開始切脈,他這般無知無覺,又細細切了脈,任誰來看,藥理上都的確是命懸一線。”
陳三願沒說話,只動手掀開吳宅公子的眼皮給挽南看。
挽南乖覺地低下頭,開始仔細瞧著。
小少年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眉目間相距得恰到好處。
睫毛不長卻濃密,若是主動睜開眼,怕是一潭透亮的春水會波瀾。
隻眼下,這眼睛被強行掀開,沒了許多美感,也平添不少無法忽視的意興闌珊。
挽南瞧著瞧著愈發心驚。
吳公子的瞳色青灰,眼白濁而泛黃。
這哪裡是舞勺之年的眼睛,老道士二知天命也不過如此。
見挽南瞧得差不多了,陳三願才收手,又起身扒開吳公子的衣服。
嶙峋的瘦骨之下,胸腔的呼吸淺薄得如空氣一般無知無覺。
若不是手下還有一絲溫度,陳三願更願意相信這是具屍體。
挽南讓陳三願攏好衣服,轉到床頭摸了摸吳宅公子的腦袋。
指間按壓幾下,挽南又順著幾處穴道蜿蜒至他的雙眼脖頸,直到心臟處點了三下才住手:“他自己也不想活。”
陳三願點點頭,認可挽南這話,轉而又道:“可吳夫人想要他活。”
挽南找了把椅子坐下:“那位二夫人也不想他活。”
想想她又接著補充:“約莫他的父親也不想。”
陳三願把吳宅公子的被子蓋上,轉到挽南身側的椅子坐下:“因而他不想活。”
挽南覺得此事有些棘手:“難怪那日在道觀,只見吳夫人,卻不見吳老爺,今日來這吳宅,也都對吳老爺諱莫如深。”
想想又覺得不對,挽南疑惑道:“溯洄殿既允了求血換生,吳宅夫人怕是許了溯洄殿不少金銀財寶,那吳老爺竟也肯?”
陳三願道:“這吳宅,吳夫人話事權不小。”
挽南想想那位卑微卻強大的吳夫人,身外之物在她面前,的確不像什麼難事。
她轉頭看著吳宅公子若有所思:“他確實是缺了東西,是魂魄。若是救了他,也不知是省事還是費事?”
“救?”陳三願追隨著挽南的目光看向吳宅公子,忽地轉過彎來,驚疑道:“魂魄在幽都?”
挽南轉頭看著陳三願,斗笠不小心碰在一起發出輕微的聲響:“中元那日,我出幽都時花海外有一魂魄徘徊,應當是他。”
陳三願將挽南的斗笠按穩,擰著眉品出些不對:“生魂入幽都,只擅闖和有許可令牌兩種。若是擅闖,應當早早便被陸公趕回來了。”
“他哪兒來的許可令牌?”挽南迴過味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