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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打心底憎惡的人,在進入當事人的夢裡後,嘴臉也會被醜化許多。
那是賀景長久以來刻意忘記的一個人。
俊朗風度的面容上帶著歲月的痕跡,原本醇厚如陳釀的幾絲細紋,卻是變成了皸裂僵硬的面具。
賀景躺在地上,從暈眩裡睜開眼,看著這人彎下身,從他的腳邊撿走了物資包,臉上帶著假意的不忍,眼角含淚:「賀景,你這一路對我的幫助,我永生難忘。但你目前的傷勢實在嚴重,帶上你,我們很有可能誰都活不了。」
他在地上放置了一瓶水,靠過來發出的聲音幾不可聞,但賀景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老師也不想的,你是個好孩子,別怨我。」
那些曾幾度仰仗賀景搭救的人,在看到他唯一的同伴都放棄他後,也不好再說什麼。活的符師能幫他們,半死不活的就只能是拖累了。既然有人主動大義滅親,誰都不用頂上忘恩負義的名聲,那將是最好的結果。
很快,廣袤的荒地上,只留下賀景一個人。
他的雙眼空茫地睜著,呼吸愈發急促,但再苦痛也始終沒有閉上,彷彿正在堅定地等待著什麼。
直到天色黑透,身上終於恢復了點氣力,至少可以抬起幾根手指,接著是手臂。
整個過程很長很長,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過了多久,他的上半身從地上一點一點地挪動起來,跌跌撞撞,終於徐徐地站立……被道貌岸然的昔日恩師從背後捅刀,如果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了,怎麼可能甘心。
賀景以夢境的形式,又一次體會到了當時求生的不易。
僥倖之至,死神並未向重傷瀕死的他投來目光。
沒有時間去絕望和憤怒,那時的他全身上下僅有那麼一瓶水,符篆和食物都被奪走。修者被邪物咬傷不足以致死,反而那把刀造成的創口,令他持續地失血。
賀景就用著這些血,在衣物上畫下一個個符文,用以保全自身。生死界限間,唯有強大的意志力一直支撐著他,一步步走向有人跡的聚落。
小聚落並不會輕易向重傷的外人伸出援手,他們擔心感染和異變。直到,一雙高幫軍靴,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夢境卻在此刻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入眼變成了賀楓鼓鼓的腮幫。
小孩兒一見他醒了,就趕忙說:「鍋鍋起藍呲飯了。」他嘴裡包著東西,小嘴吃得油汪汪的,樂呵呵地像一陣風似的跑出去,邊跑邊說,「哥哥竟然睡懶覺嘍~」
賀景哭笑不得地起身,揉了揉太陽穴。
現在已經日上三竿,想回籠再看那雙軍靴的主人是不可能了。
雖然平日裡不顯露,只有自己知道,對於那部分幾乎完全消失的、有關於封堯的記憶,他並非不在乎、不想深究。
往事雖逝,甚至連時光都好像站在了他們兩人這邊似的,使得一切倒轉重來。可這世上,哪裡會有無緣無故的美事栽到身上來?等價交換,一直是賀景信奉的原則。他不信,這場幸運的重置會是上天無私的饋贈。
可真相,卻總是像迷霧一般似遠似近,無法觸及。
「哥哥,大哥哥給你留了東西,還不許我提前拆。」賀楓指了指一旁的包裹,「我才不動呢,可沉。」
賀景放下筷子,一邊開啟,一邊問:「說去哪裡了嗎?」
「有個人來找他,就出去了。」
對著滿噹噹一袋五花八門的女式手鐲項鍊,賀景輕輕抽了抽嘴角:「什麼樣的人?」
「沒見過。」賀楓吃著油餅,忽然小聲說,「但我看清了,是個漂亮的姐姐。」
他鬼機靈得很,瞟過來一眼也認出了包裡的東西,老氣橫秋地分析:「現在的女孩子,送這些有什麼用?又不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