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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出了意外。我百口莫辯,卻聽到阿白嘆:“神醫,莫怪石榴,她沒逃,這件事是錯在我。她本可過平安自足的生活,是我強拉了一把,把她捉到了險境,是我對她不住。”
我伏在阿白懷中痛哭失聲,殿下,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過要和你們離散,若可以,我願永伴身邊,是我沒運氣。
情之一字,當真魔障。就讓他們誤會吧,她將我的心事昭千於眾。我哭了許久,阿白摸出帕子幫我拭淚,我們這一屋子病號,叫神醫看得胸悶,他搖著頭,去旁邊的帳篷了。
我從屋頂摔下來,渾身散了架似的疼,哭得精疲力竭,又睡過去了。依然是迷混的夢境,夢裡是歐陽在杏花春雨中對我悅然一笑,他牽著我的手,用阿白那麼溫和的語調說著話,在我耳邊飄飄蕩蕩的:“石榴,和你待在一起,我就會對這個世間感到滿意。覺得遇佛弒佛,逢魔殺魔,都沒什麼可怕的,也沒什麼可在乎的,除了身邊的這個你,讓我還想惜命如金。”
一忽兒又是我們來到草原上,他的臉在清風中模糊難認,聲音被吹得時遠時近:“三年前我們就選了草原,這兒遠離塵囂,便於佈局舉事,對我的身體也有好處,佈滿天地的綠色生機勃勃,給人重新面對一切的勇氣。但是石榴,我沒想到,給我最大勇氣的,是你。”
“……他日國泰民安,大位傳於哪位弟弟,與你在王府前庭種花後院栽菜……聽你撒嬌,看你睡著,一直到老,石榴,你說這樣可好?”
紛紛亂亂的話語終了,隨即是一連串的咳嗽聲,漸漸地咳得急了,我一慌,強迫自己醒來,卻怎麼都不能夠。我在夢裡急得都哭了,可仍被魘住了,徹底沉入了一片漆黑中。
喝了很多很多苦澀的藥,吃了很多很多薄薄的粥,我恢復了不少氣力,但歐陽還未醒來。神醫望氣色、切脈搏、施金針、熬湯藥,最後捋著鬍鬚唉聲嘆氣:“三公子這卻是怎麼了,還是燙得驚人,脈象卻又略有一點。”
“……略有一點是何意?”
“就是……勉強還活著。”
連日大雨,天光甚暗,帳篷裡點起了好幾盞燈,卻只映出那人灰白的臉色,無比暗沉。阿白看得難過,咳得肝膽欲裂,按住胸口的指節青筋暴起,我忙輕撫他的肩北,幫他緩過這一陣,他臉上浮起沉思之色,良久道:“他這一病,可吃了不少苦頭了。”
他自己中的是劇毒,卻還來擔憂他人。可歐陽,我的歐陽公子,他無知無覺地躺在那兒,讓我心口疼得彎不下腰。我注視著他的臉,真的,只要你無事,還能滿面笑容地和我說著話,我就再不跟你彆扭,再不亂說讓你生氣的話,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是什麼也是什麼。真的,三公子。
即使你將是旁人的。
幾日以來的傷懷、驚嚇和揪心全都化成了淚水,一滴滴地打溼在衣襟。我不嘴硬了,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你們怎樣,我就怎樣,你們卻哪兒,我就去哪兒,一定不擅自先動,一定不會不打招呼,一定不……”
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一定不”了,我卡殼了,阿白抬手撫著我的髮絲,溫言道:“石榴,你一定要在我的方寸之內,目之所及。”我轉臉去看他,他笑了笑,“我得看著你,才會安心。”
“嗯,在你們離開之前,我不離開你們。”聽諸事宜說,歐陽得發出了汗,去了傷寒才會醒轉,但他想盡了辦法,連針灸都試了,他燙成了紅蝦米也出不了一滴汗。我琢磨來琢磨去,決心去給了熬一鍋羊肉湯。
我幼時生病,青姑會給我熬薑湯,我喝完悶上被子,出透了一身酣暢淋漓的大汗就又活蹦亂跳了。草原上要不到生薑,我多擱點胡椒就是,照樣管用。
沒有胡椒?我去採野草。草原上植物眾多,細緻點,定會有辦法。我戴上斗笠就要出去,阿白攔住我:“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