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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分行,到儲蓄所當了出納員之後,我已經好久沒進過京興市的高階餐廳了,便訴苦般地玩笑道:&ldo;我還算&l;爺兒&r;?那怎麼一直沒機會進行腐敗活動呀?在京興,我還從來沒到過娛樂場呢。&rdo;
不知道為什麼,在苟連生面前我總感覺很放鬆,跟他說話時,不是挖苦他,就是和他開玩笑。而他呢,像一個天生的受氣包,也不生氣,反而樂不可支地接受了。現在,他見我說了這麼不見外的話,又大大咧咧地開口:&ldo;我覺得當官的一幫子&l;爺兒&r;,都會他媽的裝孫子。活得忒累!你們也是一輩子,怎麼就不能剝去自個兒的麵皮,活出個真樣兒!該哭你就哭,該笑你就笑,該打你就打,該罵你就罵呢!&rdo;
&ldo;你說得不對,不是所有的幹部都這樣。&rdo;
&ldo;我不會咬文嚼字的,反正就這麼個意思!&rdo;
&ldo;可我算啥子幹部?還不夠裝孫子的規格吧?&rdo;
見我臉色不怎麼好看,苟連生趕緊自己圓場:&ldo;不過呢,我知道,柳小姐在當官的堆兒裡,還是可以改造好的。而且,我也不是專門兒指你。&rdo;
&ldo;那你專門指誰?&rdo;
苟連生詭秘地眨眨眼,支吾道:&ldo;我們葛總有一句著名的順口溜:&l;謀事在人,成事在吹!成事大小,看心多黑!&r;反正人不少!還是你自個兒咂摸著瞧吧!&rdo;
吃飯的時候,苟連生卻忽然不見了。一張大餐桌上,只有我、章副行長,還有久聞大名而才見其人的葛總。
葛總五十九歲,矮胖的身材,頭髮花白,嘴唇厚而大,一對大眼瞼像金魚的眼泡一樣下垂了。不知道為什麼,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感覺像進了明代墳墓,總從這個老男人的身上,嗅到一股難以名狀的腐朽的味道,而且,這腐朽的味道似乎洋溢在他的口、鼻、眼之間,泛濫在他所有的毛孔之內。
據說,他出生於河南的窮山村,十三歲就流落到了京興市。原來大字不識幾個,是個地道的工人,而且是那種沒有半點技術含量的搬運工。在手上長繭就是文憑的時代,他由組織推薦,憑著一手老繭,光榮地成為京興市第一代工農兵大學生,學的是與他現在的工作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的&ldo;民間文學&rdo;。據說,葛總不但自己喜歡創作、編纂順口溜,而且他的畢業論文也居然是《論順口溜對中國文化的構造》,在他的眼裡,順口溜無異於上可安邦、下可育民的大學問。
這裡的飲食是粵菜。京興市像中國所有的大都市一樣,在餐飲方面已經到了非粵菜不足以體現其高檔的地步。然而,在擺得滿滿的餐桌上,那&ldo;手抓蝦&rdo;卻明明是死蝦,蝦肉既白,且木和糟;那&ldo;三文魚&rdo;也分明不是新鮮肉,軟塌塌的,吃了讓人噁心。
&ldo;這京港娛樂城可夠黑的!不新鮮的三文魚片,就三片,居然賣到一百二十塊錢。我看,咱們都要到消費者協會告他們去了!&rdo;章副行長驚詫著。
&ldo;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兒。這兒的服務可是蓋了帽,沒治了!待會兒,您自個兒瞅瞅就知道啦!&rdo;葛總粗聲大氣地說,沒一點文化人的意思。別看葛總貌似粗人,他慢慢地剝著蝦皮的時候,手下的活卻真細:他居然吃掉了蝦肉,而完完整整地保全了蝦皮,並且,把那吃過的蝦皮,齊齊整整地擺了一盤,比碗裡那沒吃的蝦還好看呢!
我沒吃過幾次這東西,自然不得要領,可章副行長是機關衙門出身,對於吃手抓蝦,想必也應該有過無數次經驗,卻也始終不懂得這裡的訣竅。我想,苟連生說當官的會裝孫子,不會是專門指葛總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