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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不去看周圍或驚詫或複雜的各色眼神,柔聲道:“小遠最聰明,再背一遍好不好?”
皇太后一動未動。華音緊張地咬著下唇。沈斯曄正要邁出去的腳步為之頓住。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澤遠得到小姨以目光傳來的微笑和鼓勵,又見母親沒有反對,便鼓起勇氣朗聲背誦。“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童音利落乾脆地落下,如同一道冰凌劃過初春封凍的河流,冰下暗流洶湧。
“……罷了。”
皇太后終於沉沉嘆息一聲,疲倦地鬆手,澤遠趁機跳到地上。“叫他們進來罷。”
一時間,偌大的會客室竟是陷入了屏息般的安靜。除皇太后仍凝然端坐外,諸人均默然起身肅立。只一刻,便有腳步聲從走廊由遠而近,聽得到衣衫的細碎窸窣。侍從再次進來先行通報,沈斯曄見祖母淡然端杯飲茶,便謹慎地代為答應。
繪有梅蘭竹菊的隔扇再次推開時,離京一年的皇長子已至門外。
與一年前相比,沈斯煜並無太大變化,忻都的陽光也未曾在他身上留下多少印記。他遺傳自生母的容貌本就生得極好,如今風采不減,比起年少輕狂時還多了一份流年延宕的沉鬱。諸人或欠身或屈膝,若不去看他手臂裡抱著的嬰兒以及身後的祁令怡,單這一幕,仍舊是昔年弟妹們起身恭迎身為皇儲的長兄。所謂時過境遷,莫過於此。
祁令怡還在孝中,衣衫素淨。畢竟生產才不足半年,她眉間有一絲遠行的憔悴,令人望之便能心生憐惜。她至今未有王妃封號,身份比起這會客室裡的所有人都不如,低垂的柔順眉目下,哪裡還有昔年燕京大學辯論社一辯那份卓然風姿?
看著這一幕,沈斯曄的心忽然莫名一顫,明白了錦書為何再三猶豫。這樣一想,心裡便有些往下沉。
皇太后不喜歡祁令怡,不過看在長孫的面子上沒有太過冷淡,只淡淡的問候了幾句便推說自己倦了,把小輩們統統趕了出去。澤遠賴在小姨懷裡掙扎著要去拿杏仁,被嘉音一把捂住嘴抱出門外,連哄帶騙地拖走了。
柳文琦沉吟片刻,善解人意地暫時迴避。於是廊下便只有兄弟姐妹幾個。相對無言了一時,華音終是忍不住紅了眼圈珠淚盈盈,嚇得沈斯曄連忙把姐姐扶穩。
哥哥在華音心裡,曾經是神只一般的人物。他是皇室未來的希望之光,是公眾的矚目焦點,走到哪裡都是意氣風發交口稱讚。可自他辭去皇儲一職,處境就尷尬起來。如今落進這等如履薄冰的境地,連她都覺得難堪。華音如此想著,心酸難言,一滴晶淚便滴落在腮上。
“……怎麼哭了?乖,別哭,對孩子不好。”
沈斯煜還有心情安慰妹妹;華音咬著下唇瞪他一眼,背過身去拭淚。
這時一隻纖纖素手握著帕子送了過來,華音只當是妹妹,不客氣地接過散著淡淡柑橘清香的素色絹紗,狠狠地一擼鼻子,哼道:“嘉嘉你算——”
一抬頭,正對上一雙水波盪漾的美麗鳳眼。憂慮之下是淺淺微笑,眸波明動,流光微轉,祁令怡自有一種讓首次見面的人心折的氣度,不愧當日燕京大學第一美人的讚譽。捏著已然毀掉的手絹,華音窘到雙頰發紅,倒顧不得哭了。
她對於哥哥究竟娶誰並不在乎,卻不意他要被逼到如斯境地,是以本是對祁令怡有些怨懟;這下見祁令怡溫柔和順、對哥哥一心一意千里相隨,兼之身世經歷有幾分相似,又念及小侄子未出生便經歷了這番跌宕起伏,心底便漸漸生出一種同為人母的相惜之意來。
“可惜弄壞了這手絹。”華音慢慢止了淚,含笑微微欠身,“真對不起……嫂嫂。”
“一塊手絹而已,公主不用在意。”祁令怡仍舊站在華音身側,忙伸手將她一扶,善意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