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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皇帝得勝回朝,一個戲劇性的場面出現了。他在事前命令宦官開啟倉庫,取出各種綢緞遍賞百官,要求他們盡一晝夜之力製成新的朝服接駕。由於過於倉碎,文武官員胸前的標誌弄得混亂不堪。原來頒賞給有功的大臣的飛魚、蟒施等特種朝服,這時也隨便分發。官員們所戴的帽子,式樣古怪,由於皇帝的親自設計。接駕的儀式也來不及訂出詳細的規定並事先演習。陳列在大道兩旁、歌頌御駕親徵取得偉大勝利的標語布慢,因為皇帝自稱&ot;威武大將軍朱春,官員們只能照寫上款,並且不敢在下款稱臣。偏偏上天不肯作美,那一天雨雪零零,百官頷立直至夜晚,才看到皇帝在無數火把簇擁之下騎在栗色馬上安然駕到。皇帝在城門口下馬,接過首輔奉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馳馬赴豹房休息,百官則依舊狼狽地跳增於泥濘的街頭。
皇帝把俘獲的武器裝備陳列於官門之前作為戰勝的實證。宮中的銀作局特製了紀念這次不世之功的銀牌,上附各色彩帶。但是他的興致絲毫也沒有帶給廷臣以鼓舞。翰林院全體官員拒絕向他祝賀,有的監察官自己責備自己失職而要求解職歸田。雖然前方官軍的圍困因為御駕親徵而得以解除,而且終正德一朝,小王子也沒有繼續入侵,但是持懷疑態度的文官卻堅決不承認這次勝利。他們強調說,我軍傷亡達600人,而勒擔卻僅僅有16人戰死。
1518年秋天,正德皇帝要求大學士草擬敕旨,命令&ot;威武大將軍朱壽&ot;再次到北方邊區巡視。對這項命令,四位大學土都不肯接受。其中有一位匍匐在地,淚流滿面,說是寧可任憑皇上賜死,也不能做這種不忠不義的事情。正德對大學士的抗議置之不理,一切仍然按照原來的安排進行。在征途中,他又降下敕旨,封自己為鎮國公,歲支俸米五千五。五個月之後,他又再次加封自己為太師。至此,他就成了他自己手下最高階的文官,位居大學土之上。
第二次的御駕親徵,由於渤規始終避免接觸,雖然大肆搜尋仍然找不到敵人的蹤影,只能無功而返,在1519年春天回到京城。這9個月之中,廷臣的抗議先是數以十計,然後是數以百計。廷臣別切地陳奏,京城無主,隨時可能發生變亂。兩位大學士提出質問說,陛下放著好好的皇帝不做,而自我降級為公爵,追封三代,豈非要使先皇三代同樣地降級?首輔的抗議更為直率,他質問說,所謂威武大將軍朱壽究竟是何人?如果並無此人,就是偽造聖旨,依法當處死刑。
對這些諫幼與抗議,正德依然不加理睬。他的性格過於放縱而又具有充分的自信,他的不抱小節已經和這些書呆子的觀念距離得過分遙遠,以致再也無法調和。他喜歡和臣下混在一起飲酒玩樂。一個女人如有情趣,那麼不論她過去是娼妓、已經結婚或正在懷孕都毫無妨礙。在他的巡視途中,他和臣僚上下不分,以致巡撫在設宴時,他的席位竟沒有筷子。事情發覺以後,臣僚們惶恐不已,他卻認為不過是個笑話。有多少次他扔下飾有皇帝標誌的專車專用不坐,而去和別人擠在一部民用大車上。在他為祖母舉行喪禮的時候,他看到地上滿是泥水,就下令臣僚們免予磕頭。但是他的好心腸並沒有使所有的廷臣感激,有一位翰林院修撰因為沒有機會在泥水中掙扎以表示對皇室的忠誠,就在事後寫了一封奏摺,引用孔子盤子的教訓和皇帝辯論孝道。這篇奏摺立即傳開,執筆者舒芬乃得以名揚史冊。
正德皇帝是否具有大將的才略,現在已經無法判斷,因為他沒有讓文官參與他的親徵隊伍,而武官又不會記錄戰況。可以確知的是,他在1517年的那次戰役中曾經親臨前線。1518年冬天,他再度親;舊西北邊疆,正好遇上大風雪,從者瑟縮委頓,他卻精神煥發,始終自持武器,端乘坐馬,堅持不用舒適的乘輿。這些應該認為是難得的長處,在文臣的心目中卻變得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