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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聞,他完成那三件花鳥玉雕時,年僅十五,與此時的她同齡。
反觀她,八歲時拜入師父雲溪老人門下,習藝至今,連件像樣的玩意兒都拿不出來,能不生愧嗎?
如今這尊能為她指點迷津的「大神」就在眼前,她欲求教卻不能暢言,內心那個糾結啊,當真是百味雜陳。
兩人僅隔三步距離,他一手仍覆在及人腰高的大石上,雙眉微斂,目光略飄移。
忍住幾要溜出唇間的話語,她再次打手勢,表示自己正在「守心」,並朝他微微一笑。
他沒有對上她的視線,對於她的手勢亦無任何表示。
沉靜幾息,他調頭重新面對大石,就在她微覺怪異之際,忽聽他低聲道——?
「東海卓家的這方鎮宅玉石拔地而起,突出於湖面上,石中玉,玉中魄,代表卓家一代輝煌的老家主已故,眼下看來……後繼無人,你說,這方鎮宅玉魄還能維持多久?」
治玉者中,無人不知卓家這方藏在石峰中的天然玉。
數十年前一次地牛翻身,卓府家宅安然無事,卻從湖底冒出這一柱擎天。
當時卓老家主僅是初出茅廬的少年郎,他發現石中蘊玉,視為祥兆,便依著石峰形狀建出這座湖心小亭,將突出湖面的玉石護在亭中。
說也神妙,自此之後,出自年輕的卓老家主手中的玉器和石雕果然佳作頻頻,東海卓家更如平地一聲雷般闖出名號。
只是此一時際,在這座湖心小亭中,她聽他問出,卻不覺他是在問她話,倒像……像他自個兒在喃喃自問著。
唇瓣掀動,終究沒有破戒出聲,她學他將掌心貼熨在石上,閉眸凝神。
玉石有精魄,守心靜候,連心的十指便能感到那股脈動。
這是她最最擅長的,師父說,這是老天爺賞她飯吃,所謂「一相抵九工」,她若能探出玉料內在脈絡,便曉得如何雕琢才能成就所謂的渾然一體,比什麼都強。
她還得練,練眼力、練神氣、練心。
啊,找到了!
她輕拉了下男人的錦袖,他似乎早已察覺出什麼。
當她移動貼在大石上的小手時,他的手跟隨著她,而與其說是跟隨,其實更像在評斷她此刻的作為。
他五指修長的大手跟在她的小手後面,徐緩而沉靜,循著石中玉魄的流動挪移,時而往上,時而向下,或偏左、或向右,直到繞著石塊走了一圈,最終停在最初的起點。
她輕輕籲出一口氣,見他終於抬起眼瞧過來,不禁彎眸笑開。
瞧,鎮宅玉石的精魄不僅猶在,還生動活潑得很啊!
她眸珠滴溜溜地轉,眨了眨,想把內心之意傳達給他。
「竟不知卓家還有這般人才。」他一雙眼角微挑的長目亦眨了眨,密翹的墨睫底下輕斂笑意。「卓老家主貪靜,治玉時更容不得半點聲響,遂收了四名聾啞僕人近身服侍,閣下想必是長年來耳濡目染,才練就此番功夫。」
他嗓聲仍幽微,沒打算說給誰聽似的,畢竟與他在一塊的是聾啞之人,聽不到也不能言語……等等!她怎會被認成是卓府的聾啞僕人?
古怪感如漣漪般擴大再擴大,她尚未想明白,一隻小臂突然被他抓住。
她心頭驟跳。
「你……」他陡然頓住,鑲著淡淡銀輝的俊容露出愕然表情。「你是女子。」
儘管隔著厚厚一層衣料,她臂腕握起來仍然纖細,但這絕非重點,重中之重的點是——?
他一開始竟看不出她是女子嗎!
換她頓住,瞠眸結舌。
彷佛察覺到她的驚愕,他靜了會兒,問:「你能聽見?」
她先是點頭,見他眼神定定然,動也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