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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俺四個家屬從建興回來,看見一個狍子橫站在路上,歪著頭看俺們。俺們接著往前走,它一動不動。離它還有十步遠,它才扭頭跑了。
冬天磚廠停產,小郭木匠到建興幹木工活兒。幹完活兒往家走,一出建興天就黑了。他後來說:「那時候我多想有個手電,要是有個手電,也能給我壯壯膽。十五里山路黑乎乎的,一個人沒有,兩邊都是樹林子。」
離家還有一里多地,有個小黑瞎子跟在他後邊。到了家門口,它還跟著呢。小郭用腳跟踢了兩下門:「開門!開門!」他的木匠斧子對著黑瞎子砸下去,黑瞎子叫著跑了。
大夥兒問:「你早咋不砸它呢?它在你後邊跟著,怪嚇人的。」
小郭說:「我怕打不過它。到了家,老婆孩子都能幫我。它要是半道上把我咬傷,我凍死也沒人知道。這小東西可把我嚇壞了,到家以後,棉襖濕得呱呱的(呱呱的:此處意為棉襖濕透了)。」
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建興的小夏和兩個鄰居上山打柴。他們看見一塊石板,石板下有個洞,雪地上有黑瞎子的腳印。三個人都拿著刀把子鋸,在石板上蹦了一會兒。沒有黑瞎子出來,三個人都走了。
小夏說:「黑瞎子肯定在洞裡,咱再回去看看。」
兩個鄰居沒搭茬兒,他自己回去了。這回,他剛在石板上蹦了幾下,洞裡出來個黑瞎子,上來撓了他一把,把他的一個眼珠子拽下來。他趕緊跑,黑瞎子沒追。那天零下二十八九度,他捂著臉跑了十三里路,才跑到醫院。那隻眼睛沒保住。聽說,小夏剛結婚,還不到一個月。
過了二十多天,建興四個年輕人上山打柴,不知從哪個洞裡又出來一個黑瞎子。早看見的仨人都跑了,剩下的這個想跑,跑不了,道讓黑瞎子擋住了。黑瞎子張著大口要吃他,嚇得他直往後退,手裡的刀把子鋸也掉在地上。眼看著黑瞎子的大嘴到了臉前,他閉著眼睛把手伸到黑瞎子的嘴裡,再接著往下伸,抓了一把東西就往外拽。
那三個小夥子跑到建興派出所,派出所的人帶上槍開著吉普車去了。到了出事的地方一看,小夥子昏死過去,黑瞎子也死了。他們先把人拾到車上,回來又抬黑瞎子。小夥子慢慢緩過氣,除了胳膊讓黑瞎子的牙齒刮傷,別的地方沒事。大夥兒說,他是嚇昏了。
要去山裡的時候,俺家賣了兩頭大肥豬。丈夫要買獵槍,婆婆不讓。
婆婆說:「俺和你媳婦忙了快兩年,養了這兩頭豬。賣了豬,也得讓俺們手底下寬綽寬綽。你買槍容易惹禍,人家借你的槍惹了禍,你也得跟著沾包。」
咋說也沒擋住,丈夫人託人臉託臉整了個槍照,買了一個雙筒獵槍,又買了槍衣和子彈,兩頭豬的錢剩不多了。剛到山溝的時候,就他說山溝好。他管後勤,忙的時候,常往建興跑,往回買磚廠用的東西。冬天不忙,他有空就去打獵。他特意買了個皮襖,怕把正面劃出口子,他把皮襖翻過來穿。
他哪次出去打獵,俺都提心弔膽。俺不擔心他迷山,他比誰都記道。他那樣穿皮襖,離得遠看不清,俺怕他碰見打獵的,把他當成野獸放倒。好在他平平安安,一隻兔子也沒打著。自己玩夠了,他就把槍送人了。
磚廠有人在山上挖了個陷阱,想窖住狍子,那兒的狍子特別多。過了些日子去看看,陷阱裡有個獾子。他把獾子揹回家,大夥兒都過來看,說是能賣不少錢。山溝裡沒地方賣,他又捨不得吃,就把獾子放了。
冬天進山
冬天磚廠停產,俺們也閒不著。家屬工跟著工人上山鋸木頭、抬木頭。女人都穿著棉靰鞡(靰鞡:也作「烏拉」,東北地區冬天穿的一種鞋,用皮革製成,裡面墊烏拉草),打著裹腿,戴著皮帽子,穿戴跟男人似的。
上面有規定,磚廠燒磚只能用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