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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的一切記憶都被喚醒。
“那些藤蔓,也是導致1216號傭兵團五人死亡的元兇。”時岑接過他的話,他沒有用心聲,這樣,已經屬於四維的安德烈和時明煦就都可以聽見。
時明煦沉默一瞬:“還有阿什利。”
頓了頓,他忽然想到什麼:“可是安德烈,按照你的表述,a-159號城市遺蹟藤蔓在七年前的異變程度,已經遠遠超過如今。”
“是的,原本遺骸滲透的速度很緩慢。那是一次可怖的磁場事故。”安德烈點點頭,“對於序者而言,藤蔓的作用是牢籠而非絞鏈。所以很快,溫戈就出現處理此事,清除汙染祂發現我了。”
溫戈沿著血與塵,俘獲孱弱的遠行者。
安德烈就這樣被帶回到陷落地。
剛開始時,溫戈並未對此表示憤怒或困惑。祂只是很高興,礦的品質有所回升,可很快,祂就覺察出異樣——有一種同類的力量在陷落地隱約浮現,直至那隻白色小蠑螈最終出現,告知祂礦的選擇。
原來,礦早就決定要背叛祂。
“溫戈將將我們帶到放逐地,那是一座沙漠中的廢城。”安德烈輕聲說,“那裡距離陷落地很遠,氣候也很乾燥沃瓦道斯沒有自己的身體,蠑螈的特性影響著祂,會讓祂在缺水時變得很孱弱。”
“溫戈說,我是唯一一塊被放逐的礦。”
他的聲音沙啞又斷續,快要徹底被澆滅在雨裡,時岑操縱時明煦的身體,將駝色風衣脫下來,裹在安德烈身上。
“謝謝。”安德烈捏了一下領口,指節和聲音一樣蒼白,“後來的事情,你們大概也能夠猜到在放逐地,沃瓦道斯沉默很久,最終咬開了我的胸膛。”
時明煦為他攏緊風衣,輕聲說:“很痛吧。”
那應當是一場漫長又痛苦的死亡。
安德烈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時候,我的意識已經被和沃瓦道斯連線起來。”安德烈低聲說,“祂啃噬我,獲取我基因中的能量,也同樣分擔我的痛苦。被迫感受的過程確實有些難熬但它是成功改換契約的唯一方式,我沒有後悔過。”
儘管頭腦遲鈍,安德烈也仍記得當天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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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膛上的傷口起先很小
() ,在啃咬中,它一點點擴大,穿迭廢墟的狂風將血腥味和呻|吟都扯碎了送到遠方,有異變節肢類的尋味而來,被溫戈碾碎在黃沙間。
主序者寸步不離,監視著這場漫長的死刑,b-110號城市遺蹟成為獨屬於安德烈的墳場。
很快,他就虛弱得只能呼吸了。
在失血與啃食的折磨下,安德烈瞳孔漸漸失焦,無力地望進窗間——那裡有許多浮屑,它們在天光中閃爍得很漂亮。
安德烈對時間的感知也變得模糊,在萬千塵埃中,他斷斷續續想起很多事。
父母,兄長,家庭,智識,災厄
他想起從前。
從前,都是些很遙遠的事了——漸漸的,它們匯聚到一處,變成窗外輕輕搖晃的水培牽牛花,變得傍晚時拂過額頭的柔風,和狹窄住所門前,剛剛結束工作、回到家中的少年。
基因鏈退化後,安德烈記東西變得很困難,可凱恩斯總顯得很耐心。兄弟兩人吃過晚飯,就一起湊到狹窄乾淨的書桌前,凱恩斯指著初級課本上的文字,為他念誦黃金時代的詩歌[1]。
“我的天堂,是一片原野。
沒有夜鶯,也沒有琴絃。
可是,有一條安靜的河,和一個小噴泉。”
安德烈眼睫顫得很厲害,乾裂的嘴唇微微張開。
他以為自己還能說話,但其實,只能發出一點微弱的氣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