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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他的,一直都只有一位親戚關係遠到十萬八千里外的,連怎麼稱呼都得想很久的叔叔。
也只有到寒暑假,他才有機會見到叔叔一眼,而這位叔叔每次都行色匆匆,僅僅將他從學校裡接出來,轉頭就會立刻送往陌生的叔叔阿姨家中,按他說的,這些都是爸爸媽媽的朋友,會好好照顧季晨的。然而這樣的照顧,到季晨十歲之後就徹底斷開了。他身上只剩下了一串從小到大一直帶著的玉佩,和一張會每個月往裡打錢的銀行卡,連這位每年最多見上幾個小時的叔叔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實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畢竟連「我的爸爸媽媽都是什麼人」這樣的問題,他都找不到一個能開口回答他的人,索性不說了,不問了。
何雲起大概明白了季晨這怎麼都餵不胖的身體是怎麼回事。從小就沒人照顧,只能自己湊合著胡亂過著,不死也就罷了,哪能談得上什麼營養均衡。如果沒有這樣的童年,季晨應該也不會對生人冷冰冰的了。
十二歲的那年,季晨終於見到了在十歲往後就一直給他往卡里存錢的梁樨。梁樨的女兒終於長大了,他終於可以空出時間來照顧這位故友的孩子了,到梁家的那天夜裡,天上的星星都格外閃爍,他睡在梁樨和梁採薇將書房整理後清理出來的新臥室裡,雖然忙中出錯的梁樨計算錯了床寄來的時間,他只能暫時睡在鋪了好幾層墊被的地上,但這是他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房間。
那天夜裡,無論是梁採薇給他準備的小夜燈,還是梁樨特意幫他翻出來的蓬鬆被子,都讓他在十二年的顛沛流離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家」這個字的溫暖含義。淒冷的寒夜中,一盞明燈緩緩地點亮了。一大一小,兩隻白淨而溫暖的手,將他從黑暗的縫隙里拉了出來,為他撐起了一把遮風避雨的傘。
梁採薇是個很有趣的姑娘。她漂亮,卻從不驕矜,對這個弟弟更是好得不得了,書房沒了,家裡就把原來擺放雜物的小房間變成了書房,她特意抽了個週末,拎著戰戰兢兢的季晨去了書店,那時的季晨認生,即使叫了姐姐,也不太敢同她多說幾句話,梁採薇乾脆不問他了,就帶著他在高大的書架間穿行,只要季晨的目光停在哪本書上超過五秒,她便二話不說將那本書抽出放進購物籃裡,年紀輕輕就有了一副霸道總裁的做派。
後果就是這位霸道小總裁為了寵弟弟一把,花光了自己一個月的零花錢,只能老老實實吃了一個月的土。
季晨說到這兒,自己都笑了出來,補充著:「等我長大了,我也帶著姐姐去化妝品櫃子,我想著……我自己做單子也有錢了,她看上哪個,我也給她全買了。結果拎了一筐子大紅粉紅螢光紫……我才知道姐姐盯著看是嫌棄,不是想要。」
讀完了初中,本校直升,季晨的人生從此順利了起來。他的成績不是拔尖,但確實已經足夠優秀了。梁樨驚訝於這孩子的讓人省心,他彷彿就沒有過叛逆期,一直都是順順利利,平平穩穩。教導都聽,做錯了事情不必多說,自己會改,會反省。即使梁採薇這樣懂事的姑娘,都曾在十四五歲的時候幹過傻了吧唧的叛逆事,而季晨卻完全沒有。
或許季晨不需要叛逆期,不需要反抗家長,來之不易的關心對他而言從來都不是束縛,即使梁樨年紀大了嘮叨點,他也總是能點點頭聽著,聽得久了,甚至還會看見他臉上顯出淺淺的笑來。
梁樨也許是從來沒見過這架勢,他嘮叨梁採薇時,時間一長了,她就得有些不耐煩,而季晨居然是這麼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嚇得這位老父親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多嘮叨兩句,生怕孩子被唸叨出什麼心病來。
其實不過是貪戀這樣的關心罷了。無論什麼形式,在季晨的眼裡,這都是來自親人的最溫暖的掛念。
「再往後……就是遇見你了。」季晨說到這裡時,耳根不著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