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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磚橐橐作響,才驀地被驚回了神。
幾乎眨眼之間,一道玄色的身影已幾步疾趨,立在了她眼前。
尚未來得及反應,“啪!”地一記木質鈍響,一卷沉黃色的奏簡已被秦王奮袖一擲,重重摔在了她面前的地筵上。那捲冊上的三道葦編瞬時便斷了一道,邊沿處幾片細薄的竹簡眼見就要散了開來。
怒意盛極的秦王劍眉驟皺,目光凌厲,刀鋒般寒冽地迎面向她劈了過來。
阿荼驀地一驚,有些茫然地抬眼,神情錯愕。
瞬後,便見同父親一般沒有撐傘,以至被雨淋得幾乎渾身溼透的扶蘇緊隨其後進了屋。
十一歲的小少年進門後,直直地居中跪下,不發一語。身姿端正,脊背如竹一般梗硬筆挺。
阿荼似乎明白了什麼,心底輕聲一嘆。既而斂衽起身,平靜地拾起了地上那一卷奏簡,執在手中沿軸展開——果然,是扶蘇的字。
“……累年戰事,國疲兵敝,兒竊以為,當今之務,宜休養生息……六國坐罪,然黎庶何辜,原應憫恤……”
讀罷,她長長嘆了口氣……即而,目光不由落向了正跪在地上的扶蘇。
小小的少年方才頂著父親的雷霆之怒也夷然不懼,但此刻,面對母親關切的目光,卻難得有幾分心虛地微微垂了眼。
她轉了目光,看向眼前另一邊的秦王——儘管是一襲衣裳淋透,溼漉漉地裹貼在身上,卻也無損他半分威儀。
而立之年的秦王,已是藐視群倫,睥睨天下。
他的虎狼之師剛剛滅了七雄之一的韓,一舉震懾山東五國,西秦國勢之盛,亙古未有!
而秦王本人,早年一身鋒芒迫人的凌厲氣度倒是穩斂了幾分,劍眉薄唇的一張冷峻容顏透出沉毅肅然來。咸陽宮中,幾乎人人都習慣了國君數十年如一日的寡漠模樣——幾乎難以想象,他也會有這樣怒髮衝冠的時候。
阿荼默默一嘆,除了八年前那一晚,她再未見王上如此失態過。今日,竟是不顧君王威儀,盛怒之下攜了扶蘇來她這兒興師問罪——看來,這回真是氣得狠了。
“秋日天涼,王上且先沐浴更衣如何?”她神色平靜,語聲溫和而清潤。
贏政怒色未減,聞言下意識地更皺了眉,但眼角餘光掃到了近旁居中而跪,身上的雨水已將膝下地筵泅溼了一片的孩子,終究還是微微頷了首。
半個時辰後,父子二人先後盥洗沐浴,重新束髮整冠,換了乾淨衣裳出來。方才劍撥弩張的情勢,似乎也稍稍和緩了些許。
扶蘇仍是居中而跪,秦王便淵停嶽峙般立在他眼前,面沉似水。
“寡人一直以為,你將扶蘇照料得十分周全。”他靜了會兒,有些突兀地忽然開了口,卻是朝靜靜跽坐一旁的阿荼道。
案邊席地而坐的女子聞言默然,安靜地垂著螓首,不辯一語。
“卻不想,教出了這般婦人之仁!”他眸光一厲,幾乎是逼視向眼前恭謹而跪的小少年。
十一歲的孩子似乎眸光一顫,脊背卻依然梗得筆直。
秦王伸手自身邊的漆几上,取過了那捲奏簡,卻並未展開,目光仍是定定落在扶蘇身上,沉聲道:“黎庶何辜,原應憫恤?”
“聽李斯講,你的史學得不錯,”頓了片時,贏政話鋒忽地一轉,道“那便將繆公十二年的掌故道來與寡人聽聽。”
扶蘇面上帶了幾分瞭然,卻仍神色恭謹,清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