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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說方衍與何汐亭早年相識,不過人來得這般齊,看來二人交情不淺。
何汐亭率先打破沉寂,從桌邊起身同他招呼:「兄長,你也來啦。」
幾十年未見,何汐亭似乎沒什麼變化。
仍是那副青綠色紗袍,如溫雅明秀的春日新柳,臉側的稚氣倒是被歲月削去了些,顯得愈發奪目。
何晝月不鹹不淡地點了下頭,維持著表面禮節:「別來無恙。」
何汐亭:「一切都好,兄長呢?」
何晝月:「尚可。」
隨後便再沒什麼話題了。
何晝月想坐下等方衍,忽地發現何汐亭所坐的位置,是他平日裡的位置。
自他與方衍在一起之後,仙盟大大小小的宴會,無論他在或不在,都會在右手邊留張桌子給他,五十年來,從未例外。
而現在,何汐亭就坐在他的桌子前。
「來都來了,杵在那兒幹什麼?」見他未動,何肆有些不悅,隨手在末排一指,「來人,加張桌子。」
其餘在座地也紛紛鬧起來。
「清霽仙君,不如坐我這邊。」
「清霽仙君,我這邊風景好。」
等人都熱鬧完了,何汐亭狀似無奈地對何肆道:「爹爹,那是兄長。」
說完後何汐亭又沖何晝月眨眼:「盟主說今日是私宴,隨意些就好,我與兄長許久未見,兄長若是不介意,不如與我同坐,咱們兄弟倆也好多聊幾句。」
何晝月心中升起幾分厭煩。
之前那小廝說何家是仙盟左膀右臂,話雖是摻了水分的恭維,但方衍對何家確實多有照拂。
他當年初回何家,還和何汐亭結交過,結果何汐亭面上同他兄弟情深,私底下卻捅過不知多少刀子。
而方衍照拂何家,何家偏愛何汐亭,以至於修真界大多數人都對他避而遠之。
後來他的修為才能逐漸展現,何汐亭外出遊歷,他又與方衍相識並在一起,在修真界的待遇風評才慢慢好轉。
現下何汐亭回來,沒想到這些人竟這麼迫不及待地表忠心。
看上去是對他熱情,其實都帶了嘲諷。
敢對他一個出竅期的修士這種態度,想必是對何汐亭十分信任,有恃無恐。
面對整場的奚落,何晝月眼底仍是一片漠然。
他將目光移向大殿中央的長椅。
禪淵木為底,鳳鳥長羽練出的漆色,從椅背到扶手流暢雕著成排的神獸,流光溢彩,氣勢萬千。
他不愛不爭搶,不代表要被人騎在脖子上欺負。
何晝月眼尾一挑,正要說話,一道沉穩含笑的男聲自身後響起。
「左右都是私宴,晝月同本君坐便是。」
那點隱約揚起的情緒徹底點在了實處,他轉身看去。
方衍今日未穿那身層層疊疊的華服,只簡單一身繡了暗紋的白衣,晃動起來如雲濤湧動,俊逸翩然。
令整個修真界俯首稱臣的仙盟盟主除了一派高華氣質外,五官亦是乾淨利落,因唇尾微微上翹,總似著有若似無的笑意,卻礙於舉世無匹的修為與地位,怎麼看最多都只有寬和,跟親切連個邊都沾不上。
此時聲音一壓,明明沒摻雜靈力,無端讓人頭都不敢抬。
說是私宴,誰都不敢在方衍明顯為何晝月說話的情況下仍將它當成私宴。
大殿裡的熱鬧霎時一收,氣氛陡然添上三分嚴肅,所有人站起身垂首對方衍行禮。
「見過盟主。」
方衍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攜何晝月就要一同坐上首位。
何肆作為何晝月的父親,許是天生就有一種優越感,在一眾惶恐不安中還能偷偷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