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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啟濯與袁家人大動干戈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永興帝耳朵裡。但袁家人並未就此事在御前透露隻言片語,被抽個半死的袁志也只是告了假在家養傷,永興帝便也沒有多問,橫豎也沒出人命。
然而等過了衛老太太的七七,一直在家中料理喪事的衛啟濯忽然遞上了一封長達萬字的奏章。奏章就之前言官對於他的諸般彈劾進行了詳盡的逐條駁斥,並且耐人尋味的是,他在末尾還附上了他那日鞭抽袁志的來龍去脈。
衛啟濯原就做的一手錦繡文章,這份奏章更是筆力千鈞,令人稍一寓目便能感同身受,憤慨遽起。永興帝一面看一面感嘆衛啟濯經此打擊,筆鋒詞翰竟然一下變得老辣許多,果然蚌病生珠的道理是不假的,歷了挫折才能愈見深刻。
永興帝禁不住將這份奏章顛過來倒過去看了好幾回,險些忘記了批覽奏章的初衷。他反應過來時先自窘迫了一下,頓了頓,把奏章擱到了一旁。
似衛啟濯這等天縱奇才,若真是要反,那可比藩王謀逆棘手多了。但這樣天稟踔絕的人,會看不清形勢?
衛老太太的喪事暫且告一段落後,對於衛家的男丁來說,就要迎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那便是丁憂守制。
衛承勉經受喪母之痛,這陣子過得身心俱疲,原本是想順勢遞呈丁憂的,但思及兒子那件事現如今尚未有定論,擔心自己歸家守制之後兒子在朝中會少一個幫手,於是一直委決不下。
衛啟渢則在跟衛承劭知會了一聲後,向吏部遞交了請求奪情的申請。他雖未躋身九卿之列,但正四品的僉都御史可不是個閒曹,衛承劭再幫他打點一二,部裡便可能保舉奪情,留任守制。
蕭槿覺得衛啟渢這回正好撿了個便宜。衛老太太若是與前世一般在去年賓天,那麼衛啟渢能否奪情還很難說,但是眼下時間往後推一年,衛啟渢品級上來了,又已經在都察院待了一年,位置差不多坐穩了,奪情就更有說頭了。
衛啟濯對於衛啟渢的舉動置若罔聞。他這段時日雖然沒有去衙門,但是格外忙碌,蕭槿總感覺他是在籌謀著什麼事情。
出了七七之後,轉瞬便到了冬至節。冬至這一日,衛啟泓一早就來了國公府。衛承勉聽人報說衛啟泓又來了,並且還要求參與冬至祭祖,冷笑一聲,傳命絕對不準放他進來。
老太太賓天那一日,衛啟泓到了靈堂就開始嚎啕大哭,直哭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險些背過氣去,其哀哀之狀更甚於衛承勉等人,在場眾人皆看得目瞪口呆。
但饒是如此,衛承勉也並不動容。等衛啟泓守靈滿三日,他便即刻將他打發走了,之後衛啟泓又來了好幾回,但衛承勉沒再讓他進來過。
讓他守靈便已是破例,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準他進來,他只會蹬鼻子上臉。今日祭祖他居然也想來摻和,更是恬不知恥。
等祭祖結束,衛承勉見兒子心緒尚算平靜,正準備問問他打算如何處置朝堂上那件事,就見小廝去而復返,陪著小心說衛啟泓不肯走,他們也不敢硬趕,兩廂一直在外面僵持著。
衛承勉沉了臉,掣身而出。
衛啟渢無意看大房這一齣戲,他得回去看看母親如何了。父親前陣子悲慟過甚,又忙著祖母的喪事,倒是無暇理會母親,如今稍緩過來,也騰出手來了,便開始跟母親算帳。蕭槿真的給他出了個難題。
他才回身邁步,就聽衛啟濯淬了冰渣似的聲音驀地自身後傳來:&ldo;二哥難道不做點什麼?&rdo;
衛啟渢步子一頓,倏然回頭:&ldo;我不懂四弟在說什麼。&rdo;
衛啟濯前行幾步,到得衛啟渢近前止步,用只有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ldo;難道二哥要告訴我,你打算兢兢業業、踏踏實實地混官場,與我公平角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