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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

容若卻不似從前,依舊如此,臉上雖帶著笑容,但目光卻是執拗不已,“那你說,還是不是?”

明月這下便知,她是惹惱了他。她不該質疑他對他們的婚姻所持的態度,這是在傷他。明月不再掙扎,輕輕依在他旁邊,“對不起。”

容若咬了咬唇,正身牽起她的手,一步步向納蘭府走去。兩人之間一下子無話可說,皆只是低下頭獨行。當走至一條流水貫穿全街的小道,它以水為街,以岸為宿,中間橫亙一座石橋。在月色撩人之夜,響起了悠長悽婉的笛聲。原本死寂的他們,不約而同抬起頭看向聲源。

在那橫亙水湖之上的石板橋上,佇立著一名男子,他著青色長衫,目光清冷望著皎皎半弧的月亮,在吹奏著一首似乎有著許多故事的曲子。

明月甚至有些入迷,這是一首《鷓鴣飛》,本意是歡快曲調,而如今卻被他改了調子,略有淒涼之感。容若望著此人,怔了一怔,不禁苦笑,轉臉看向明月,“知道他是誰嗎?”

她搖頭。

“朱彝尊。他來京許是有一個來月之久了,應該是為這期殿試。”容若說著便朝他走去。明月落在後面,凝滯望著他一會兒,便跟了上去。

依舊佇立在石板橋上的朱彝尊覺有人走來,頓了一頓,放下笛子,轉頭朝容若看去,“公子。”

容若道:“一人在此吹笛?還吹得如此哀悽,可是有傷心事?”

“四十無聞,已是白頭亂髮垂耳。”他興嘆,“這次也許又是一次過場罷了。”

容若默默望著他,目光不似以前那般冷然,若有沉思將他望去。

朱彝尊目光瞅向他身後的明月,不禁莞爾一笑,“京人傳公子提早大婚,娶了新任兵部右侍郎之女,不過我想以公子個性斷不會如他們所說。”他朝明月略頷首,算是打招呼了。

他是個過不惑之年的男子,雙鬢已有花白,眼神比年齡略顯得滄桑,想必是這一生潦倒困苦所獲。容若這時同他岔開話題,“這次殿試你認為是一次過場?”

朱彝尊笑道:“公子,朝廷上的事,你不懂。你天生貴胄,得天獨厚的優越,殿試必當透過。而我們這些落魄書生翻身的機會太過渺茫。官場上的黑吃黑,我們是招架不了的。”

這些他為何不懂?他阿瑪說過,要他做比他更優秀的男人,為納蘭家爭光,所以為他鋪設光明之路。只是這些他都不想要,他自心底有一份叛逆,他不想為官,他只想尋常如百姓,可他清楚明白,終不如願。

而朱彝尊正好相反。他想為官,想增大門楣,想擺脫潦困的生活,滿腹經綸無處奮發,可他也清楚明白,很難如願。

明月望著眼前兩個初衷相異,心思相似的兩人。命運,總是有著道不完的無可奈何。

她只能安靜站在兩人之間,聽著、望著、嘆息著。兩個男人並排站在石板橋上負手眺月,都是無限惆悵。

朱彝尊嘆道:“菰蘆深處,嘆斯人枯槁,豈非窮十。有虛名身後策,小技文章而已。四十無聞,一邱欲臥,漂泊今如此。田園何在,白頭亂髮垂耳。空自南走羊城,西窮雁塞,更東浮淄水。一刺懷中磨滅盡,回首風塵燕市。草履撈蝦,短衣射虎,足了平生事。滔滔天下,不知知己誰是。”

“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裡憶平生。”容若忽兒以詞回應他的詞。

明月一怔,以一句惆悵客,知曉這哀怨之中太多的悽聲。朱彝尊也怔忪地將容若望著。容若只是對朱彝尊輕笑一下,不加以逗留,對他頷首,轉身牽起明月離去。

明月忍不禁地轉身望去,只見朱彝尊已是淚光點點,然眼中卻帶著笑意目送他們。

知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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